陸丞撞到了後麵的台子上,他眨了眨眼睛,渙散的眼神開始凝聚。他看著對麵衣衫淩亂的司徒青,再看看自己,“我……”陸丞好像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他低聲咒罵了一句,隨即快步走了出去。
司徒青扶著額頭,一瞬間覺得很無力。他歎著氣扣緊皮帶和襯衫,走出了廚房。
“你到底怎麼回事?”司徒青皺著眉頭站在陸丞屋子裏,臉色很難看。
陸丞套了一件t恤,背對著司徒青的方向,沉默了很久。
“你不會又想跟我說對不起吧?”司徒青冷冷地問他。
“……抱歉。”
“臥槽!”這是司徒青第一次說髒話。
陸丞轉過身來,臉色同樣不好看。
“你給我說清楚,是不是剛才一直在想劇本,跟我接吻,也是演戲的需要,你把我當成了練習對象?”司徒青的音調越來越高,“人生和戲,你快要搞糊了吧!”
在醫院不吃不喝觀察一整天,回來又神經質地模仿妄想症患者的言行,真是夠了!
“陸哲函,你是人,不是機器,我讓你好好休息,你把我的話當空氣?”
滿屋子都是司徒青訓斥的聲音,陸丞不作言語。他坐在床上,看著地板,腦子正想入非非,腦中龐大的信息量需要重組和消化,他不能停留,一停留,大腦就混沌一片,完全沒了方向。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司徒青伸手拍向陸丞的肩,陸丞不由一震,像是突然被驚醒似的。
司徒青氣得指節狠狠收緊,陸丞感受到了肩上的力道。
陸丞抬頭看向散發著怒氣的人:“阿青,我現在不能跟你解釋什麼,等把這部戲拍完,我再向你交代,可以嗎?”
司徒青覺得自己真是在對牛彈琴:“陸哲函,我不是計較你剛才對我做的那些事,大家都是成年男人,被吻了不會少塊肉。我是恨你分不清現實與演戲了,你快要走火入魔了,知不知道!”
司徒青臉色冷峻,這話顯然不是說著玩的。
陸丞撩起潮濕散亂的劉海:“沒那麼嚴重,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你知道個屁!”司徒青喝斥,“你知道我剛才和你說了什麼嗎?你知道你問了我什麼嗎?”
“阿青,我……”
“你別說了,我知道你不記得了。”司徒青顯得很煩躁,“這部戲拍完你給我好好休養一陣子,我不希望我手上的藝人最終變成一個瘋子。”說罷摔門走了出去。
翌日回到劇組,林顧沒有對陸丞抱有多大期待,他不知道陸丞用了一天時間特地去醫院觀察病人,在他看來一天時間是根本揣摩不出一個妄想症患者該有的樣子的,即便把所有與此相關的影片都看一遍,也不可能達到逼真的效果,因為很多影片本身就是不合格的。觀察影片,隻會讓他錯上加錯而已。
上場前,林顧對陸丞說,你隻要演出個七分像,我就知足了。陸丞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他的精神狀況看起來沒什麼異常,很快就入戲了。
司徒青站在外場,雙手環胸,直盯盯地看著。陸丞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他都不放過。這種過分認真很快引來了陳少泊的注意。
“你看起來比陸哲函還要認真,導演不是說了嗎,隻要他演出七分像就算過關了,不用皺著眉頭一副像要世界末日的樣子。”
陳少泊儼然是過來調侃的。
司徒青瞅了他一眼,沒搭理,沒必要跟一個完全不懂內情的人說一句廢話。在場沒有一個人會知道陸丞有多認真,他能演好是絕對的,不止七分像,是百分之百的像。司徒青之所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是怕陸丞入戲快,出戲難,一旦導演喊卡他還不停止,立刻會被察覺出不對勁的。導演的眼力先不說,單單王麗琛這人,絕對看得出名堂。
他不能讓在場的任何人懷疑陸丞的精神狀況有問題,他要隨時準備提醒他。
陳少泊自討個沒趣,怏怏走開。
陸丞的表演結果毋庸置疑的好,在場的演員都很驚訝,包括導演和王麗琛。那是一種與前天完全不同的表現形式。前天的表演,隻是一種幻想式的舞蹈,那麼今天,陸丞是真的拋開了自我,拋開了在場所有人,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他的眼睛是睜著的,手腳舞動的動作並不規範,有點亂,但亂得又並不離譜,好像有一種秩序在約束。
當導演喊卡的時候,陸丞隨即停下了動作,導演和眾演員在為他鼓掌,陸丞輕輕笑了笑,走下了場,準備下一場戲。
司徒青直盯著陸丞的表情,沒錯,他是在笑,可笑得太僵硬了,尤其是那雙眼睛,在導演喊卡的時候,並沒有馬上聚焦,甚至到現在,還有點恍惚。
陸丞坐在休息區,擰開水杯喝著茶,司徒青走過來,一直盯著他看。
陸丞顯得有些不耐煩,說道:“瞧你擔心的,我說過我不會有事的。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司徒青站著:“你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