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這藥還是要按時喝的,別的怎麼做是你自己的事我不管。唯獨它,不行,你懂嗎?”他的語氣十分認真,還帶有些警告之味,葉梵覺得他是真的在關心自己,說準確了,他在乎的是那個叫沈明希的人。
有這麼一刻,葉梵忽然想告訴他全部真相,可這個想法自腦中一出便瞬間消失。上一世他就是死在至親至愛之人手中,這一世的他不會再有朋友,更別說感情,他隻相信一人,那便是自己。
“這本書……是我剛才路過書店買的,看到它的第一眼,不知道怎麼就想到了你。”他將那本書遞過來,葉梵伸手接過,書很新,是餘華的《活著》。
他不知道這人送他這本書寓意何在,隻能歎息物是人非。葉梵想了想,又將書遞了回去,說,“簽個名吧,就當留個紀念。”
那人笑了笑,便從西裝內袋裏拿了支鋼筆出來,刷刷幾筆就寫下了他的名字。
賈,榭。
葉梵目的達成,將書合上說,“我會好好看的。”雖然他從來都對這類小說性質的書不敢興趣,但是想他一片好意,也不能讓他失望。
可沒想到那人忽然間變了神色,竟是皺起了眉頭。
葉梵心中納悶,腦中忽然出現那張枕下遺書,字跡淩亂,字與字之間雖詞意相通,又似乎毫無聯係,倒像是從什麼地方抄下來的,再者此刻這人臉色異常,這一前一後分析過來,隱約之間便猜到了幾分。
“我的意思是,我會好好收藏的。”葉梵立馬補充道。
賈榭這才釋然地笑了笑,“有時間我會過來讀給你聽,書你就先留著。”
葉梵心道果不其然,這個叫沈明希的原來根本就不識字,他寫的那十四個字估計也是從哪本書裏一筆一劃抄下來的,葉梵想他好歹也是沈家二少爺,竟然沒讀過書受過正式教育,心中便油然而生一絲清冷。到底是生活在一個什麼樣的家庭,才逼得他生無所盼,唯有死亡,才得解脫。
賈榭似乎有意要走了,伸手搭了搭葉梵的肩膀,葉梵看得出他眼裏的關愛之情,但他也隻能裝作不知情。賈榭走時還回頭對葉梵笑了一笑,那笑容裏滿是陽光,葉梵想,就連這樣一個溫暖的人也溫暖不了那個沈明希,他究竟是怎樣一個自我封閉的人,葉梵竟有些同情起來。
看著手中的那本書,葉梵走到了床邊。他蹲下身,將紙簍裏的那張紙團翻了出來,又在掌心搓平疊好,這才將那紙條壓進書裏。
葉梵把書插回書架上,房門又響了起來,他走過去打開門,還是之前那個端藥的仆人。
“二少爺,”那仆人說,“這是賈先生剛才走前,說那藥涼了,又讓我重新熬的。”
葉梵看著那碗一模一樣的湯藥,心中什麼也沒想,一骨碌全喝了下去。那仆人眨巴著眼睛似乎沒見過二少爺如此豪氣過,便又有些驚訝,就連葉梵叫了他兩次,他才回過神來。
葉梵說,“今天的報紙呢?”
仆人說,“已經送去大少爺書房了。”
葉梵皺了皺眉,又問,“那以前的呢?一個星期,一個月前的都可以。”他總不能去翻沈崇飛的書房吧,要是被他發現一點蛛絲馬跡自己可就麻煩了,他還不想在自己毫無勝算的時候再出什麼亂子,而那個人,似乎是目前為止最難應付的,他能避則避之。
“廢報紙都存在庫房。”阿青似乎知道了什麼,又緊接著說,“我這就去拿來給二少爺。”
葉梵點了點頭,對著他的背影卻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