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方青宇,一如他,葉梵。
“我隻是想找個地方鍛煉自己,我哥認為我小,沒什麼經驗,根本不打算讓我進公司,如果遠中人滿為患,那我就隻好另尋高就了。俗話不是說,人不能在一顆樹上吊死,而要在不同的樹上去死死看?”以前的方青宇很難靠近,但葉梵總有辦法在惹惱他後讓他對自己束手無策,那時候的葉梵想,他或許也是愛著自己的吧,隻有愛一個人,才會一直容忍他的惡作劇,容忍他臭脾氣。
而如今,葉梵已經掌握不了他的情緒了,現在的他們就像兩個全新的個體,彼此猜忌,彼此利用。
“方董……?您,您剛才說什麼?”
張振還沒從麵前這個看起來乳臭未幹的男孩就是商界大亨沈崇飛的親弟弟,這個晴天霹靂中走出來,就再次聽到方青宇低聲重複,說,“明天上午,你來我辦公室麵試。”
方青宇走了,張振愣了半天,看看麵前這個稚氣的男生又看看四周,最後什麼也說不出來,朝方青宇的方向走了。看熱鬧的人全都紛紛散了,葉梵還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他麵容冷靜,心裏卻波瀾四起。在那刻大火衝天時他曾說過,有一天他會回來的,如今,他果然站在了這裏。
眾人慢慢散場下班的時候,葉梵沒有朝大門離開,而是拐了個彎,走進一間茶水室。茶水室裏有個休息台,那邊每天都擺放著當日的報紙,等到第二天早上會有固定的清潔員來及時更換。
葉梵隨手抽出一份,日期2014年2月20,距離他死亡,過去了整整30天。
“你在做什麼?”
門口的聲音嚇了葉梵一跳,他轉過身,險是鬆了口氣,原來是公司的保安,是來檢查線路及門窗的。
葉梵隨口編了個理由說下班渴了路過喝杯水,公司員工上上下下百十餘人,保安哪記得哪張臉誰是誰的,便自言自語道,“哎,走吧,今時不同往日,換了老板換規矩啊,好不容易適應的環境,現在又要重頭開始了。”
葉梵下意識停住腳步,打算打探下口風,就問,“這個新老板……你覺得怎麼樣?”
“能怎麼樣?都是老板,咱員工眼裏不都一個樣,給你漲工資就是爺,不漲工資那就是王八孫子。”
葉梵心中登時平衡不少,畢竟曾經自己在員工眼裏的評價全是負麵的,他已經習慣了,如今聽到方青宇同樣不得人心,心裏免不小爽了一下。
可是保安又道,“不過現在這個老板,就除了有個怪癖啊,人還真是沒話說。”
葉梵心想這是誇人的前奏啊,剛想聽下去,見那保安看了眼手表立馬關窗戶走人,“不扯了不扯了,家裏孩子還等著我喂奶呢!”
葉梵心罵怎麼孩子不等著你生呢!那保安已經一溜煙不見了。
唏噓了口氣,葉梵也隨著大流“下班”了。走到門口時,又一陣驚亂的哄鬧聲傳入耳膜,他推開人群想看個究竟,腳步卻驀然僵住。
最不想遇到的,提前遇到了。
落日下,沈崇飛一席及腿風衣倚靠車頭,雙手抱臂而立,風姿卓越,引人耳目。葉梵停住腳步的那一刻,他抬起了眼睛。
數人之中,一眼對望,他漆黑的眼底像個無盡的漩渦,讓人刻骨難忘。
“你派人跟蹤我?”葉梵眉峰倏皺,大步走到沈崇飛麵前。
這一生他都沒想過,有一天沈崇飛會站在葉氏底層,站在他眼前,和他如此對立而視。
因為方青宇曾經說過,沈崇飛就像一個奇跡,讓他相信,隻要努力的人,就一定能走到他所期望的高度。
那時候,葉梵隻看了一眼,就將那張報紙,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