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笑的合不攏嘴,“好好真不挑食。”蘇亦好要抬頭說什麼,陳明然又一筷子過來了,“別光吃魚,吃點青菜。”蘇亦好趕快又吃了口青菜,心裏卻想,陳明然,演的夠像的啊。不管怎麼說,在老倆口眼裏,他們是和美的小倆口,老倆口臉上的笑容越聚越多。
一席終了,蘇亦好吃的肚子圓鼓鼓的跟蜜蜂似的。她搶著洗碗,老太太陪在旁邊做技術指導。婆媳二人一個門裏一個門外的說著閑話,蘇亦好的個人情況、家人情況已經被老太太了解的底透。兩個人其樂融融,完全看不出蘇亦好是第一次上門,而且是陳明然先斬後奏來的——在關鍵時候,蘇亦好是絕對知道賣巧的。婆婆隻是長輩,又不是要和領導去溜須拍馬,不用搞的太如臨大敵。
飯後陳明然和陳爸爸繼續下棋,蘇亦好則繼續和婆婆說話,說天南地北,說他們那兒的風俗,老太太突然問,“好好,你們光登了記,什麼時候也操辦操辦?”
蘇亦好愣了下,陳明然舉著棋子接過話來,“年後吧,春天日子好,大冷天的穿婚紗不凍死她?”此人不去演話劇絕對是人才浪費,台詞都不用預演,說的跟真的似的。
“也是啊。現在的年輕人,還有婚紗穿。我們那時候啊,就是綠軍裝,中華兒女多奇誌,不愛紅裝愛武裝。”
“那個年代都那樣,照片也是黑白的,哪有什麼彩照?”
“你們可要好好操操辦,該照的照,該拍的拍,我去老李家看,人家那兒子兒媳婦照的,跟明星似的。我看你們長的都不算矮,也都是有眉有眼的,將來老了看著也好。”
蘇亦好唯唯,心裏卻說,再說吧。穿著婚紗跟木偶似的,走一天,腳都要斷了,明知受苦還要甘之如飴的做沒有價值的事,豈是蘇式作派?更何況,我可沒真的打算和你兒子補辦什麼婚禮。
晚飯吃餃子,蘇亦好精神百倍的幫著擀皮兒。別看我們的蘇碩士上鍋炒菜不行,擀皮兒還是具有一定水平的。這可是從小就練就的童子功,隻要她在家,從來都是她擀,姐姐和媽媽包,這也是家裏用她做的唯一的家務活兒,或者說,也是蘇亦好的母親唯一能容忍她做的家務活。陳明然坐在一邊瞧著心裏想,真是什麼人有什麼福,沒想到她居然還會這個,要是嫁給南方人,這救命的招兒不就瞎了?正想著,蘇變好衝他努嘴,“給我揉塊麵,做係子。”
陳明然剛要開口,陳媽媽接了過去,“他哪會做這個?長這麼大,兩隻手就沒怎麼在廚房濕過。”
在心裏癟嘴,一個兒子,寶貝。
陳明然兩邊看看,站起身,“我去洗手,回來包。”既然全家總動員,也親身的參與一下,好歹也算玩一把婦唱夫隨。
笨拙的把菜放到皮兒上,左拍拍,右拍拍。蘇亦好心想,又不是讓你糊牆,拍那麼嚴實幹什麼。然後看他小心的翹起蘭花指,拇指和食指輕輕的捏了一圈,一個扁扁的、抽象的餃子出現在寬厚的手掌心中。拎起來放在案板上,“站著站著,”餃子躺下了。白手指又去拎了一下,“站著!”語言不通,餃子又躺下了。白手指拎了起來,然後往案板上用力的一摜,“站著!”餃子這回沒躺下,而是愁眉苦臉、軟趴趴的堆在那裏,一家人笑成一團。
陳媽媽笑的喘不上來氣,一麵說,“我們這裏有講究,誰包的第一個餃子是躺著的,就說明他找的人懶。哈哈哈,笑死我了。”
蘇亦好正笑著,沒想到忽然轉到自己頭上來,就訕訕的收住了笑容,心想,什麼破規矩。陳明然本自在笑,一看蘇亦好的笑像突然被風吹走了,剩了一臉的尷尬,不由覺得更好笑了。真解氣,真是得道多助。一麵又想,無論怎麼說,自己家裏這一關,終於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