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ex陪蘇洛硯回了中國。
漫長的十幾個小時,在黑夜中,蘇洛硯對Alex故意挑起來的話題都興趣缺缺。直到飛機上的人陸陸續續睡著,一時之間無比靜謐。
Alex壓低了聲音對蘇洛硯說了句晚安。
蘇洛硯沒有理會,他保持著望向窗外的姿勢,嘴抿成了一條筆直的線條,神色緊繃。從高空中往下看去,經過暗無聲息的大海,留戀過綿延的叢林最終到了燈火輝煌的城市。蘇洛硯覺得雙眼酸澀,那天終於承認了自己再度被拋棄,已經又小半個月,他拒絕開口。就像自己真成了個啞巴一樣,隻用那雙眼靜靜回應著別人。而他接觸的也就隻有Alex罷了。
Alex不介意蘇洛硯的沉默,也許他也是習慣了,他依舊可以自說自話,甚至在蘇洛硯偶爾給的表情中接下他想說的話。Alex人確實挺好的,就算心係梁許的蘇洛硯也這麼覺得,可Alex越是對他好,他心裏的愧疚也就越深。沒辦法回應的感情,他終究是無法欺騙自己。所以他隻能等,等Alex死心下來。
飛機正式進入中國境地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四五點的時候。蘇洛硯也支撐不住,終於關了座位前的燈,閉上了眼睛。他很快就進入睡眠,隻是沒想到又夢到了前世臨死時的場景。尖叫聲仿佛又在耳邊源源不絕的傳達著驚慌和恐懼,蘇洛硯茫然無措的站起來,看向那些漸漸模糊的麵孔,還沒有所反應的時候就感覺被一陣莫名的吸力拉了起來。等他再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被困在一片黑暗當中。
耳邊是壓抑的低低的哭泣聲。
一聲一聲,敲打著蘇洛硯的胸膛,他聽出來,那個聲音,是燕聞心。
蘇洛硯心裏模模糊糊的想,這是他死後的場景嗎?如今看來,還挺諷刺的。他坐起來,推開抵在頭上的東西,不重,原來他竟然是躺在棺材裏。眼睛接受到光線,還有站在旁邊的梁許直直看過來的目光。
“梁許……你看得到……”蘇洛硯還沒說完話,梁許就轉過了視線。
燕聞心在叫他。
“他不想看到你,梁許你來這裏做什麼?”燕聞心冷著臉指責道,順道厭惡的看了眼站在梁許身邊的紀明柏。
蘇洛硯眨了眨眼睛,從棺材裏出來之後,他看向掛著的自己的黑白照片,心裏一陣古怪。所以說,他這次奇怪的夢到了自己死後的世界了,還變成了無人看得見的幽靈。嘴角泛起薄薄的笑意,他走向梁許,反正對方也看不到他,就那麼大大咧咧毫不掩飾自己的目光。他想,這個人怎麼可以這麼無情呢。
梁許回答了燕聞心的問題,“我來看看,貌似沒有規定我不可以來吧。”他的語氣平淡,甚至惡劣的勾起了一抹笑容。
“帶著新歡來看舊愛,也就隻有你這麼厚顏無恥。”燕聞心咬牙,目光幾乎是憎恨的等著紀明柏。
沒想到他們上一世也搞到了一起,蘇洛硯淡淡的想,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一起的,也許在和蕭莉莉交往的時候就在一起了也說不定呢,他無不惡意的想著。隨即又悲哀的想到,兩世都被同一個人打敗,他也真是夠可憐的。這樣想,他心情更加鬱悶起來,右腳抬起來踢了下紀明柏。
反正他們又看不見。
他們兩個人的對話依舊在繼續,一個無比坦然,另一個卻要控製著自己的情緒才不會衝動上前揍對方。
“聞心,這麼說過分了吧。”梁許說。
燕聞心轉過臉,深深的看了眼那合蓋起來的棺材,目光痛苦起來。
“過分?我說錯了嗎?大導演?”燕聞心轉過臉時又恢複了冷笑,仿佛剛才的脆弱是蘇洛硯看錯了一樣。
蘇洛硯頗為無聊,他想要走出去,門口卻限製著他。被彈回了好幾次,泄氣的蘇洛硯無奈的又回到了他們之間,隻是這次他重點看向了紀明柏。從頭到尾紀明柏都沒有說話,此刻被指責也是淡淡一笑,神情自然得很。
“燕聞心,不要得寸進尺。”紀明柏說,六個字說的很輕卻讓燕聞心渾身一震。
真奇怪。蘇洛硯又想到這一世種種,腦海中頓時想到某個可能,一時之間臉色更加蒼白起來。梁許說過的……他怎麼忘記了,是燕聞心害死了他的。此刻假惺惺的悼唁,譴責他的舊情人隻讓蘇洛硯覺得惡心,更甚是後退了好幾步。結果這個屋子裏,都是他似真似假的朋友、敵人以及情人,可笑的是敵人和情人在了一起,朋友成了害死他的人。蘇洛硯覺得他可以演一出十足的慘劇了,簡直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