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30日_星期天_陰
這個世界看來真的要毀了。
世界末日,真的是世界末日。
我沒有去救助站,沒有跟李哥一家人呆在一起,現在正躲在城裏的一家小型超市的廁所裏,小地方鎖了窗子和門比較暖和。櫃台裏賣機械表的,我塞了點錢在抽屜,砸了玻璃,把手表戴在手上。這樣至少我可以知道時間。我這種行為好像就是打砸搶燒。但都到了快活不下去的份上了,誰還管這麼多。我說不定已經殺人了,搶些東西又有什麼要緊的。
前天的日記戛然而止,我有必要重新將之前發生的事情記錄下來。
……我居然還有這種閑情逸致,我看我也是快神經病了。
不過也許我等不到明天就會被喪屍咬死,這日記就算是我在這世界上唯一的憑證了。嗯,我就是死,也得在死前把這日記捏在手上。死都死了,誰有緣看到這日記就把我藏在身上的玉佩拿去用好了,就怕人家都不相信。
我不知道那些玩意是不是喪屍,他們和電影裏頭爛成一團的東西不一樣,可能真的隻是餓急了到街上找食物的人吧……不,那些一定是喪屍……
因為隻有這麼想我的心裏才會好過些。我殺人了。沒想到世界末日還沒來我就已經殺人了。
之前扔下筆是因為聽到嫂子的尖叫。我之前有聽到刹車的聲音和打開車窗的聲音,可我沒在意,李哥就坐在嫂子旁邊的。我沒想到他們兩吵了那麼幾次,李哥居然真的賭氣地停在了一個人影旁邊。
等我看到的時候,那人已經咬在嫂子臉上。他半個身子被車窗夾住,隻有腦袋和肩膀在車裏麵,死咬著嫂子半邊臉不放。
嫂子不停地尖叫、拍打。李哥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拚命捶那人的腦袋。那人也在敲車窗,砰砰砰,砰砰砰。
漫漫還縮在我懷裏,呆呆的看著她媽媽,可能是嚇傻了。嫂子的慘叫讓人聽著就起一身雞皮疙瘩。我覺得我當時也傻了,愣了有兩三秒才想起要上去幫忙。我好歹坐後座,身邊的工具也多。我推了推漫漫,沒推動,她死死捉著我的衣服不放,好像一放手就也會被咬一樣。
再推還是推不動。我隻好在包裏拿了軍刀遞給李哥,自己又拿了個起子。
讓我心寒的是那“東西”——或者說那人吧——根本就不怕受傷。李哥一刀插到他臉上,他都不過是稍微動了動,嘴上還是咬得死死的。我聽嫂子叫得越發淒厲,在車裏頭又使不上勁,忙叫李哥下車。從外麵猛敲那人的身體。
那人掙紮的動作有些僵,無論如何也不肯鬆嘴。
我不知道那人是什麼時候不動了的。等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沒有再掙紮。嫂子還在叫,李哥急紅了眼,那人軟綿綿的掛在車窗上,背上有好多道刀傷。我趕緊喊李哥,讓他不要再刺了,趕緊的讓嫂子降下車窗,我們將人拖出來。可嫂子隻管哭號,根本不搭理我們在講什麼,李哥隻好到車上去把車窗降了下去。
那人果然不動了。車窗一降下去,人就摔撞到了車門上,“砰”的一聲悶響。嫂子“嗷”的一聲狂叫,漫漫也緊跟著大哭了起來。那人好歹是鬆嘴了,貼著車門滑了下去。我就看了一眼。她……
嫂子她半邊臉血肉模糊,被生生咬去右邊臉頰。
我……現在想起來我的手還發抖。這幾行字寫得忒他媽難看。
當時沒仔細瞧,可我覺得就算不閉眼,嫂子的臉也在我麵前晃來晃去。天氣冷,沒有流多少血,可以看到牙齦和牙。那人不是鬆口,是把嫂子的臉給撕下來一片。我沒有勇氣去管地上那人的死活,沒有勇氣去看嫂子的臉。我覺得想吐,又吐不出來。胃裏很冷,全身上下都冷冰冰的。我不記得倒下去的那個人有沒有流血,我沒辦法判斷他到底是攻擊人類的喪屍還是普通的饑餓市民。就算他沒有被我和李哥殺死,最後也一定會被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