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5月15日(1 / 2)

2013年5月15日_星期四_暴雨

(黑暗年代1年5月26日)

今天天氣不好,連帶著大家心情都不怎麼樣。一整天都沒有人出門。因為現在這個時候就是找到了逃難的人也不太可能帶回來。

窗戶那邊一直在漏雨,還有風吹進來,冷得怪厲害的。他們撓頭了半天想出來了一個法子,也是個笨法子。就是把我們背東西出來的背包騰空,然後暫時先塞住房間裏頭的縫隙。等以後要轉移的時候再將背包重新挖出來用。

我在旁邊冷眼看著他們清理倒騰背包,出來的東西非常少。因為本來帶的就不多,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子彈啊槍械啊繃帶啊什麼的。沒有吃的。

但是也沒有人說什麼,也沒有人找我講什麼。

李嘯銳在那邊磨完刀上完油就過來找我。

我看了看,他自動自覺地就蹲在我旁邊了,給我遞了條鑰匙。說是倉庫的鑰匙。我當時就愣了愣,剛想說現在哪裏來的倉庫,轉念一想就“哦”了一聲。

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倉庫也得假裝有個倉庫。現在人還不多,以後真的就不好說。

我就把鑰匙給接過來了。

他說,樓上左拐最裏邊那一間。

後來我們倆誰都沒再講話。

李嘯銳自己弄了根煙出來抽,一麵看著房間裏邊的人跑進跑出地忙。

就這麼看了很久,然後才突然拿肩膀撞了我一下,開口就問,說,淩宇,我要是不好了呢?

我被他這話問得一愣,差點被被他噴出來的煙給嗆到。我說你大白天的發什麼神經。

他就拿手背蹭了蹭腦袋,說,哎,我就是想我要是給喪屍整死了,你會不會給我報仇。

我繞了很久才想起來昨天的時候給他也稍微講了講故事,估計這人就感慨上了。我就也跟著撓頭。其實這問題他不是很久以前就問過了?我說,如果你戰友死了,你咋辦。

當然是連他的份兒一塊活下去——這話可是李嘯銳自己講的。

我說那就是了。我的答案也一樣。

他就哎了一聲。然後想了好久,又歎了口氣,說,淩宇,你說之前那個老兵怎麼就那麼想不開。我倒挺想見見的,可惜了。

我心說你怎麼就知道人家想不開。都說了是當故事一樣聽著。我是從來不覺得我們這些外人能夠完全地理解另外一個人的心思。畢竟都是那個講故事的人自己的理解。就好像我從來都不覺得我的日記寫出來的就一定是事實。也隻不過是我看到的世界罷了。

不過李嘯銳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

我反而比較想知道那個大小姐現在怎麼樣了。死了的人就是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人才比較有繼續研究下去的價值吧。

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有什麼打算,但是也可能不會再回複興營了。

這個問題我沒問過李嘯銳,因為總覺得可能他們不大願意告訴我。而且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不知道又怎麼樣。還不是跟著一起而已。

李嘯銳一直不大高興的樣子。我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問。

最後還是他自己憋了好久的話,還慢慢跟著煙一塊吐了出來。

他說淩宇,你覺得我該怎麼辦。

我就聽著,沒有接話。因為我覺得他根本不是想聽我講話的。他就那麼自言自語,也不管旁邊那個人到底是誰——隻要有人聽著,他就覺得足夠了。

該怎麼辦才好。哪些人是值得救的,哪些人是不值得救。

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就是我跟李嘯銳剛開始開車上路的時候,那個被我們拋在路邊的姑娘。現在回頭看看,我已經對那個事情麻木了,覺得不管怎麼樣都無所謂。但是其實我跟李嘯銳都沒有資格去說那個人到底是該救、或者是不該救。

但是李嘯銳一定很在意。

他想的跟我不一樣,隻要有能力的他都想救回來。

那怎麼可能呢,他再厲害也不過是個人。

我說李嘯銳,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你不要以為這個地球沒有你就不轉了。你就是死了,別人的日子還是照樣過。我從來不覺得我自己是什麼好人。我如果決定要幫那個人,就隻是因為我心情好我高興。幫是情分,不幫才是應當。你要救人,我不介意。但那不是你必須做的事情吧。救一個人就給你添一份善,救不上的,那就是他命該如此,跟你有什麼關係。

李嘯銳就瞪了我一眼,說你這是狡辯。

我說我就是狡辯好了,那又怎麼樣。我有的就必須分給你?哪有這樣的道理。

他就又歎了口氣。說,嘖嘖,淩宇,為人民服務。

為人民服務個蛋。我說。

他就哼了一聲,說我死了你真不考慮跟著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