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涅盤(一)(1 / 2)

此時淩州的空氣中仍然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這股味道來自於城牆和城外,自暴雨過後,整個天氣都變得燥熱,血液在烈日下迅速化為一條條血斑密布牆麵上,土地裏,形成可怕的斑紋。但淩州城的居民卻絲毫不在意這戰爭的痕跡,劫後餘生的人們要麼忙著與家人團聚,要麼默默無聲收斂戰死親屬的英軀。

淩州隻有那麼大,消息傳的也自然飛快,昨日下午格州戰敗,今天早上在鄉裏避難的縣民們就匆匆拖家攜口回到家中,找縣衙領回自家的鐵鍋菜油,有條不紊的將從鄉裏帶回的野味蔬菜煮上鍋開始了生活。百姓從來都是最樸實的,他們將自家被搬走的木材拖回家,將染血的磨石滾回家清洗幹淨。工匠們開工為人們打造工具,屠夫們殺豬宰羊進行販賣,商戶們把沒來得及搬走的貨物推出門當街販賣,小小的城市仿佛瞬間恢複了元氣,隻有偶爾幾片隨風飄向天空的紙片碎片在無言的訴說著戰爭的殘酷。

展策長出一口氣,走進縣衙的議事廳,在這裏,薑旭已經等著他了。

"你終於睡醒了,再不出來我就要累死了。"薑旭開玩笑地說道,如今他已經成為淩州城的英雄,走上大街,民眾無不跟這位關鍵時刻拯救縣城的大人道謝。

“別這麼誇張,我的大英雄,淩州雖然不大,但自有管理體係,村有村長,縣裏有縣伯,他們治理得淩州井井有條,這都是父親留下來最寶貴的財富。”展策笑著說。

“我的州長,我隻是代主處理問題的謀士,重要的事情還是需要你來做決定。現在就有幾件事情需要好好參謀,第一件,是關於淩州今後的問題,我們殺死了鍾玉,俘虜了格州的士兵,格州州長鍾餘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如今看起來一片平靜,實則危如累卵。第二件是關於淩州現有管理製度的問題,想必你也發現了,雖然縣伯村長管理的井井有條,但隻要一打仗,這些人就一窩蜂全跑了,我們必須想辦法使淩州更有戰鬥力,第三件也是昨日一戰我們共俘虜敵軍500人,其中傷病者就有100人,其他人或死或逃,我們需要妥善處理這些俘虜,另外還有一個人想見你。”薑旭緩緩說來。

“真是頭疼,這些事你拿個計劃給我,製度方麵先不急,如今的困難是鍾餘的報複和俘虜安置,鍾餘老賊暗殺我父親,我和他早已水火不容,此次必然大興士兵前來,而俘虜也不好安置啊。”展策拍拍頭,痛苦地說道。

“對了,你說誰想見我。”展策拍拍頭,問道。

“鍾玉軍隊裏的謀士,投降以後一直吵著要見你,我問他格州兵馬布防情況都不說,堅持要見你才肯罷休。”薑旭頭疼的說到。

“哦?還有這樣的事情,那我就來會會他。”展策好奇到。

“此人身穿儒家青袍,我也問過,是儒家士子,在帝都求學時,師尊曾對我說,儒家善於論辯,雖有經世之才,卻因在野過久,無治世之度,一心想要推廣學說,得到皇家賞識。你小心別被他誑了。”薑旭明顯對於儒家沒有好感,提醒著展策。

“好啦,好啦,你自從篤信墨家之後,眼裏就容不得其他學派,我聽聞真正的大師都是不斷學習其他的學說來完善自家的學說,你的修為還不夠哦。”展策半開玩笑的說道,自己這個兄弟的情況他是最了解的,死忠墨家眼裏容不得一點沙,覺得其他學說狗屁不如,剛才一番話已經是說的夠客氣了,換以前早就開罵了,文人士子的唇槍舌劍簡直殺人無形。

淩州城的格局不圓不方,東西長南北窄,一條大街由東直通向西麵,城市中間有一道十字路口,路口中間是一座雕塑,雕刻的是為大承國開疆拓土的一代名將王驚雷,北麵一條路直通縣衙,縣衙是個辦公的地方,三進院,一進是民事堂,大廳升堂會審,左廂是捕快衙役辦公的地方,右廂是食堂,中午管飯。二進是議事廳,這裏大廳是用來議事開會的場所,左右兩廂是官員小吏辦公的地方,三進的院子不大,這裏是存放縣民戶籍檔案以及官員辦公常務的地方,也是重要官員辦公的場所,縣衙左邊就是城主府,是縣令居住的地方,右邊則是監獄,當年展家先祖執意將監獄修在此處,其意義在於若有不公,先找城主府。

格州的謀士被看押在西城的軍營,帶過來議事廳已經有些時間了,展策和薑旭在民事堂的食堂裏吃過飯了。

格州的謀士長得不高,臉色泛黃,身上的青袍也破破爛爛,還有發黑的血跡,但腰杆卻挺得筆直,對視展策和薑旭絲毫沒有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