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也要收費？富榮的業務拓展得夠廣的啊，以為自己是城管嗎！”大麗嗤笑道。
“哎，千萬別這麼說，富大官人很好，又建房子又修路的，不知做了多少好事！是那些地痞流氓收的錢，富大官既沒兵又沒錢，治不住他們的。”那女人連忙大聲駁斥，脖子上青筋暴起，激動得幾乎失聲。任誰看了，都會以為這是個對富榮萬分忠誠的“臣子”，但她眼中閃過的慌張還是沒有逃過林雪的眼睛。林雪瞥了她一眼，見她牢牢牽著兒子的手，指甲幾乎鑽進肉裏，那個小男孩兒倒也硬氣，被掐得胳膊都不回血了，竟然還咬牙堅持著，沒亂嚷嚷。
那女人似乎察覺到了林雪的視線，猶豫著，轉過臉來。
“這些，都是真的嗎？”林雪移開注視著她的雙眸，看了一眼盒子裏的手表，淡淡問道。
雖然是個疑問句，但林雪並沒表現出多大的關心，眼神隻是淡淡的，似乎發問的那個人不是她。而且，她提的問題和剛才討論的內容全無關係，讓人摸不著頭腦。那女人愣了愣，也揣摩不透林雪的心思，隻能恍恍惚惚地答道：“啊，應該是吧？騷亂剛發生的時候，我們躲在一家精品店裏，逃跑的時候，我就順手收了一櫃子的高檔腕表，想著能兌點錢來最好，沒想到，這些東西根本不值錢！最初還能換到差不多的東西，現在，竟然連口飯都換不到了……”
“這三塊表我都要了，這個給你。”林雪拿起手表，甩給那女人一根真空包裝的火腿腸。
隻不過是那種末日前再常見不過的休閑零食，超市零售價五塊九毛八，隻有在春遊的時候，家長才會勉為其難地給孩子備上一根，以防餓著。這麼普通的東西，在這對母子眼裏卻是再珍貴不過的寶貝，母親“啊”地一聲撲上去，把火腿腸接在手裏，激動得淚都流下來了，男孩兒很懂事，也沒跟他媽搶，隻是站在那女人身後，扶著她的肩膀，傻乎乎地笑著。
“您，您是不是拿錯了？這可是肉啊！”那女人用顫抖的雙手，將火腿腸舉在胸口，戀戀不舍卻又無比真誠地問道。
林雪微微點頭，臉上仍然毫無表情：“我知道，我沒拿錯。而且，我將給予你的還不止這些，隻要你給我領路，找到傭兵的據點，我將會再給你一塊麵包——巧克力果醬，夾心。”林雪又從兜裏掏出一塊拳頭大小的精致糕點，隻是包裝袋上的可食用日期早就過了。
“哎，我認識，我認識！讓我領路，讓我領路！”
“傻子他娘精神也不正常，哪兒認識什麼‘據點’啊！還是我來帶路靠譜！”
“你們都閃開，別擋著老子做生意！”
……
此言一出，周圍的路人和商販立刻被點燃了熱情，也不等那女的回答，趕緊推薦自己的好處，恨不能立刻把林雪拽到地方，然後安心領取自己的獎勵。
“一塊麵包而已，至於嗎？”大麗被這洶湧的人潮嚇了一跳，趕緊和多多抱在一起，看都不敢看外麵一眼，生怕被那些極度渴望食物的眼神灼傷。
“都給我閉嘴！你們，都給我滾！”林雪最討厭這種毫無秩序的喧雜，她皺皺眉頭，突然在人群中心放聲大叫。她的聲音太過尖利，而且全無情感，倒真的讓現場驟然安靜下來。
但是，沒過多一會兒，這難得的平靜就被一個突兀的聲音打破了：“哎哎哎，你們這群人，聚在一起做什麼，造反啊！還不給我回去老實兒待著？當心我燒了你們鋪子！”
這麼沒品的台詞，他也真好意思說出口！
大家都在心中誹謗他的出言不遜，那些商販則突然噤若寒蟬。而林雪，一改剛才的雲淡風輕，臉色“唰”地沉下來，緩緩扭過頭去——
隻見，遠處，有一座“肉山”正在慢騰騰地靠近，他身上的肉仿佛波浪一樣上下湧動，赤裸的上身竟然還偏偏套著一件小巧的皮背心，看上去分外滑稽。這座“肉山”目測足有兩米多高，三米多寬，這麼誇張的比例，真是太挑戰人的心理素質了。當兩側人群分開，露出來者的真麵目時，林雪頓時挑了挑嘴角，笑著自語道：“果然是他，哼，竟然胖成這樣……”
“你認識？”富振東的聽力也很卓著，想聽見林雪的聲音自然能聽到，所以，他有些驚訝。
“當然認識，惡霸流氓，不都長成一個樣子嗎？不是‘腦滿’，就是‘腸肥’！”林雪終於綻開一絲笑容，隻是，這樣陰冷的獰笑，簡直可以成為每個孩子夢裏所見的巫婆，更讓富振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外加一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