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完防曬霜,蕭雲凱和易菲往宿舍區走去。與許多高校的布局一樣,濱陽大學也將男女宿舍樓間隔開來排列。這當然給喜歡聯想的人製造了空間,看,這是織女樓,這是牛郎樓,中間這條就是銀河了……比喻倒也貼切,但要想這麼比喻,首先要有對麵的女孩願意做你的織女,並且,你是牛郎。
到了樓下,蕭雲凱被眼前的場景震住了:七八對“牛郎”“織女”在宿舍樓前卿卿我我,就好像馬上有一方要上火車遠行了,看來古人真有先見之明,除了創造“牛郎織女”,為了今天這個場景,還把“如膠似漆”這個詞都設計好了。
易菲這個新生好像也沒想到,一時有點尷尬。其實一路上一直比較尷尬,易菲一改活潑好言的風格,變得沉默不語,好像受到什麼打擊,又好像在想什麼心事。
“那就這樣嘍,我上去了。”蕭雲凱說了句,想要道別。
“等下!”易菲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問道:“你認識鄭涵麼?”
“鄭涵?不認識。呼喊我倒會。”蕭雲凱笑了笑,沒當回事。
“你再想一下。”
看來易菲這不是在找話題,好像真有事。聽易菲這麼說,蕭雲凱倒也認真了起來。雖說念書時間不長,但有些人畢業之後似乎永遠不會再聯係,很難再想起,就像從未出現在蕭雲凱的生命中。
蕭雲凱想了一會,終於想起來了:“我好像有個初中同學叫鄭涵,關耳鄭,涵養的涵。”
“那個小子!”易菲好像想起了什麼,咬牙切齒起來。
“怎麼了?他惹你什麼了?”
畫麵,回到了三年前:
蕭雲凱和易菲並不是一個初中,雖然同在海州,但彼此並沒有交集,直到初中畢業。蕭雲凱考入了海州市最好的高中海州一中,這是易菲最想進的高中,但她發揮不佳,隻能進入海州二中就讀。
在海州二中,易菲遇到了一個人,一個一直煩她的人,這個人就是鄭涵。
“易菲,這道題怎麼做啊?”下課了,鄭涵總是會這麼問。
“用你自己的豬腦去想。”易菲總是這麼回。她一直對沒有考入一中而耿耿於懷,進入二中後滿腦子都是三年後的高考。雖然美女無敵,但易菲並不願隻做花瓶。對於鄭涵這類靠著家裏讚助、學習一塌糊塗的男生,易菲正眼都不帶瞧的。
鄭涵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對易菲也談不上了解。頻頻找借口接近易菲,理由僅僅是因為,她是美女。誰會不喜歡美女呢?尤其像鄭涵這種公子哥。學習不用愁,反正老爸有的是錢和關係,弄個點招名額,混個本科文憑,很簡單的事。雖然高考是當前相對公平的選拔方式,可社會本身就是不公平的,不公平就會有特權,有特權就會有特例,作為社會的產物,高考又怎會脫離這個不公平的大場子呢?所以鄭涵就是能逍遙地過日子,逍遙地換女友,直到遇到易菲。
他在易菲身上摔了大跟頭。因為他不了解易菲,他以為易菲像他之前交往過的女生,或者說“騙”過的女生那樣,隻要拿出玫瑰花巧克力、旅行機票和手機,就會乖乖投入懷抱。
他捧著玫瑰花在教學樓下喊“易菲我愛你”,易菲隻當沒聽到。鄭涵不想當眾丟麵子,硬著頭皮繼續喊,易菲本著不影響他人學習的目的,在樓上接了鄭涵的話:“你可以試試喊破嗓子,看我會不會下來。”然後,鄭涵就灰溜溜地撤了。
他帶著巧克力上了樓,在教室裏請易菲收下。易菲動都沒動,就默默地盯著鄭涵。鄭涵也隻好傻愣愣地捧著巧克力,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一時間居然想不出什麼話來說,場麵極其尷尬,直到上課鈴聲,替鄭涵解了圍。
旅行機票和手機,鄭涵沒有從兜裏拿出來,他已經知道,為了避免更大的尷尬,不拿出來是明智的。
但他不甘心。丟麵子事小,毀名聲事大。他在泡妞界揚鞭策馬多年,打下赫赫有名的“鄭公子”名號,卻被易菲三兩下給擊個粉碎,他不甘心。
這天,他設宴解悶,一眾狐朋狗友作陪。他判斷朋友的標準,就是能不能在他遇到麻煩的時候挺身而出,這一點,在座的朋友可謂不遑多讓,周青山便是其中一個。
不過日後鄭涵就會知道,在他的判斷標準上,應加一個前提條件,就是在他遇到麻煩而且沒錢的時候能不能挺身而出。當然,現在,他還不知道。
“鄭公子,怎麼,看起來有心事啊?”周青山舉起酒杯,和鄭涵碰了一下。
“還不是因為易菲!你的消息準不準啊?不是說她家都是工人嘛,這樣的家庭背景,她怎麼會拿錢砸不動?”
看來鄭涵不清楚的事還不少。不是所有出身貧寒的女生都很物質,也不是所有出身富有的女生都慷慨大方。對待物質的看法,不是源自家庭條件,而是取決於家庭教育。如果你的丈母娘從小就告訴她的女兒,對物質的態度要豁達而不是執著,對物質的追求要靠自己而不是男人,那麼我隻能說:恭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