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
陳雲還沒有出去,木門上再次傳來敲門聲。
「爸,是我,雨成。」陳小叔溫柔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進來。」陳爺爺坐回紅木大椅,開始收拾起毛筆墨硯。
「爺爺我先出去了。」陳雲乖巧的拿著自己寫的那一個字,準備離開。
「等下,把這張也拿去。」陳爺爺揪起剛寫好的‘忍’字,示意陳雲拿走。
「好的。」陳雲點點頭。
陳小叔就這樣站在門口,雙眼帶著笑意的看這兩爺孫的互動。陳雲走過他的身邊,便被他按了一把頭揉亂了頭發:「長進了不少啊,那手字。」
「小叔你別弄啦。」陳雲側過頭閃躲。
「哈哈!」陳小叔大笑,把陳雲推出去:「快去睡吧!小孩子要充足的睡眠才能長高的。」然後把門關。
「!」陳雲炸毛,誰是小孩啊喂!他明明已經是大叔了好麽?還有最後那一句是嘲諷他矮吧?是吧?是吧?
混蛋,好歹他上輩子也有……也有一七多米的……
*
陳雲洗過澡,頭發還沒擦便直接滾到自己床上,拿起丟在地上的電話直接撥去霍東家。
「喂,霍公館。」電話內傳來霍媽媽溫柔的聲音。
「霍伯母你好,我想找霍東東。」陳雲有禮地說。
「哦,是雲雲啊,東東在洗澡呢,你有甚麽事找他?我幫你轉達。」霍媽媽聽到是熟人,也不再偽裝,聲音活力了不少。
「沒事,想找他聊聊天,既然他在忙那就算了吧。」陳雲略鬱悶。
「東東洗好澡後我叫他打給你吧。」霍媽媽笑了一聲。
「好的,再見。」陳雲把自己摔進床上,把電話掛了。
無聊啊,才九時,這麽早,要是睡覺的話又沒有睡意!
陳雲雙手交叉枕在頭後,看著天花的那一盞歐式垂簾水晶玻璃燈。明晃晃的淡黃色,在室內流傳著光華。
陳雲又不期然想到了上輩子狄耿向他告白的那一晚上。
他還記得,月光也是這麽明亮,又大又圓。
狄耿牽著他的手,說喜歡他,聽到時,他心中真的高興得要炸了。
他早早便知道自己的性//向,藏著悶著不敢讓人知道,甚至對於找到相知相伴的另一半已經死心,打算日後那怕再不喜歡也要隨便娶一個妻子來敷衍爺爺。
當狄耿跟他告白時,那一刻他是不敢置信的,爾後狂喜,但他卻不敢答應狄耿,隻說考慮考慮。
之後狄耿纏得緊,而自己也有意,於是兩人順理成章的在一起。
跟狄耿在一起的那一段時間是他一生中最為放鬆的時候。
狄耿對他的了解﹑包容,讓到他在他麵前可以放下一切,把自己最真的一麵展示在他麵前。
他可以毫無保留的大笑﹑大怒,可以跟他撒嬌,也可以對社會的不公平時大聲抨擊。不需要顧及形象,不需要理會其他人的感受,這麽放鬆﹑自由的生活,恐怕是他沉溺在那一段戀情,毫無保留地跟狄耿分享工作上的趣事,甚至有時還把陳氏一兩件的秘密告訴他。
真蠢。
陳雲如此批評自己。
他又想到,入獄後的第一個月圓,也是在禁閉室內渡過的。那時自己怎麽呢?
好像是臉被打到瘀腫,肋骨也斷了一條,奄奄一息的卷縮在那狹小的鐵椅上睡覺吧?
一想到那鐵椅的冰凍感覺,陳雲感到身上有點發冷,不禁拉高了棉被。
沒事了。
陳雲跟自己這樣說。
你已經出來了,自由了。沒有鐵床,沒有關禁,沒有毆打。
但縱然催眠自己,陳雲依然覺得身上越來越冷,而底下的床彷佛化成了冰塊,凍得他一抽一抽。
‘鈴鈴鈴鈴鈴鈴……’床邊的電話響起,把陳雲在這惡夢中驚醒。
「喂……」陳雲懶洋洋的趴在床邊,一隻手拿起電話,另一隻手把電話拿起來,摔到床上,自己也趴了上去。
「吶,陳小雲!聽說你找本少爺~?」霍東極為穿透力的聲音,彷佛像個小太陽一般,散發著無限的暖意。
陳雲隻是拉起了被子,卷曲在內,帶著笑意的說:「嗯……」
「哈哈!今天忘了告訴你!我懂得怎麽偷懶了!崇拜我吧!」霍東得意的說。
「是是,大少爺你真棒。」陳雲毫無誠意的說:「你快告訴我你偷懶的秘訣!」
「我的方法不適合你。」霍東如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