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嘉文拳頭緊握,指甲甚至抓進了手掌,但這份痛楚卻遠遠不能淡化他此刻的悲痛與自責。他那勝利的幻想,他曾幻想著凱旋歸來時父王會出城相迎並拍著他的肩膀說:“不愧是我的兒子!”但這一切卻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幻想與現實的巨大落差擊潰了從小錦衣玉食的嘉文,他在哭,但是卻哭不出聲音。
蓋倫立於一旁,看著氣急敗壞的國王和痛苦的嘉文卻不知該說什麼。
“蓋倫,以我的名義向此次陣亡將士的家屬寫封道歉信,在明天發布出去。此外陣亡將士的家屬補償之後再和大臣們商議。下去吧!”國王揮手示意蓋倫退下。臨走時蓋倫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嘉文。
看著蓋倫走後,國王看了看嘉文:“哼,回去好好反省反省!”說完甩了甩袖袍離開,隻剩嘉文痛苦地跪在地上,手上的鮮血已經滴到了青石板上。
午夜,嘉文來到皇宮鍾塔的最高層。鍾塔頂端是個五邊形的亭子,5根柱子上都嵌著大量的輝夜水晶【瓦羅蘭一種名貴水晶,晚上會發出柔和而明亮的光,有錢人家用它代替蠟燭】,如同另一輪明月一樣將柔和的光灑在整個城堡上。這裏是都城的最高點,嘉文扶著立柱,俯瞰著整個皇宮,慢慢將視線移至遠方。
夜間的風送來陣陣夜來香的味道,和著皇宮中花草淅淅颯颯的聲音,讓這幾天一直處於崩潰邊緣的嘉文得到了短暫的安寧。他閉上眼睛感受著微風的輕撫,很享受此刻的安靜。
可當他望著城中人民家裏還未熄滅的燈火時,那叫做引魂燈。是指引克死遠方的親人回家的引路燈。當嘉文望著這些燈火時,戰友們倒下的情形又浮現在腦海。嘉文趕緊閉上眼把頭側過去,他仿佛能看到已故戰友們對他的指責。但是他又忍不住要轉過來多看幾眼。此刻的嘉文站在了鍾樓的最邊緣,他有種想從此處跳下趕緊結束這可悲事實的衝動。當他伸出左腳懸在外麵的時候,他又感覺到自己內心的那份懦弱將他拉了回來。最終嘉文坐在了鍾樓邊上,雙腳懸在外麵,雙手捂著臉,眼睛透過張開的手指望著這座沉浸在悲傷中的王城。
“我該怎樣去麵對那些因我而失去親人的人呢?”嘉文思考著,也為剛才自己竟然萌生出自盡這種懦夫行為而感到羞恥——我盡然連麵對這一切的勇氣都沒有了嗎?
嘉文走下鍾樓向著城堡西北角的客房走去,蒂奇的母親暈倒後經過治療被暫時安置在了這裏。嘉文輕輕敲了敲紅木門,裏麵許久沒有回應。等了半晌,嘉文推開門走了進去。房間裏麵點著白色的蠟燭,火光因門打開開始跳動著。嘉文看到蒂奇的母親此時墊著枕頭正靠在床頭向窗外看著。嘉文端起燭台坐到床邊,將燭台放在床頭櫃上,背對著蒂奇的母親。
“伯母,對不起!”嘉文十指交叉放在雙腿間,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都是我不好,蒂奇是為了救我而。。。”嘉文回過頭看了看蒂奇的母親,她依然看著窗外沒有回答。“伯母,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奢求能得到您的原諒,蒂奇是我的摯友,更是我的兄弟,我的老師!我和您一樣難過!”嘉文轉過來捧起她的右手:“從今以後,我就是您的兒子,我會向蒂奇一樣。。。”嘉文愣了,他捧起的這隻手已經沒有了任何溫度,已經僵硬了。失去唯一親人的她,用一把水果刀刺入了自己的胸口。嘉文沒有放開那隻冰冷的手,他彎下腰將手靠在自己的額頭上,那隻手冰冷的如同鋼鐵一般。嘉文淚眼婆娑,卻哭不出聲音,隻是哽咽著不住地搖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