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帶雨林對於人類來說是神秘的,它包容一切,森羅萬象,然而又如同天空與海洋般變幻莫測。對於生活於其中的生命,熱帶雨林總是同時扮演著母親與父親的角色,它一麵以最大的愛意奉獻出自己的一切,滋養著每一個棲息於其中的生命,為它們提供最大的庇護所;一麵又不憚以最嚴厲,甚至殘酷的方式,鍛煉著其中每一個想要繼續生存的個體、群體,並以最自然的方式——優勝劣汰,適者生存,詮釋著生存的法則。
不過對於無論是誤入其中,還是有意闖入的人類,熱帶雨林既不會是慈母也不會是嚴父。它就像是午夜降臨的惡魔,在你耳邊竊竊私語,引誘著你一步步走向墮落,又像是北歐神話中潛伏海底的海怪,無數的觸手蓄勢而發,將闖入者的每一寸撕碎,卷入深海。在這裏,如果想活下去,就要拋去身為人類的高人一等,回歸野性,依靠自己的力量,智慧,本能。否則,就隻能被無情的淘汰,成為這幽暗密林的養分。
都說雨林是地球的保護傘,李凡雖然不希望地球快點毀滅,但是他此刻也希望這片雨林消失一點。
李凡就站在這綠色中,他放眼望去,這裏仿佛是一個被遺忘的巨大迷宮。而構建這迷宮的就是千奇百怪的植物——巨大的樹木參天而生,豐厚大的樹葉層層疊加下垂,相互交織。熾熱的陽光到達不了這裏,它隻能透過其間縫隙,在深棕色的泥土上形成一塊塊光斑,樹木從空中垂下許多柱狀的根,獨自成林,巨大的藤蔓附生在樹幹上,或纏,或絞,有的長達數百米,穿梭懸掛於樹木之間。
李凡拄著一根木棍,用腳踩了踩橫在地上的樹根又或者樹幹,他的雙腳早就髒兮兮的了,上麵布滿了小傷口,他的左臂被樹葉包裹起來,再用嫩枝吊在胸前,好在雨林裏的植物都生長的堅韌豐厚,拿它們可以暫時做一下緊急處理。而他右手裏的木棍,正是他不被隱藏在地麵樹葉裏的小動物蟄傷的保證。這些知識雖然他沒有專門學過,但是他記得小時候他非常願意看貝爺演的荒野求生。
“哎,小時候老是被家裏人說,現在到是派上用場了。”李凡擦了擦汗,也不知道對誰說。
雨林裏根本沒有多少陽光照射進來,可偏偏還非常的熱,李凡早就汗流浹背了,衣服黏在身上,非常的難受。他扇了扇,“這裏蚊子是真多啊,我這要是把衣服脫了,到晚上還不得咬死我···”
他歎了口氣,心想比起這個,口渴更是要命。溫度不斷蒸發著他身體裏僅存的水分,如果再找不到水,他和小白恐怕就要成為土地裏的養分了,李凡可不想這樣,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問題一路上他已經問了自己很多次,但他就是要回到一個叫臨海市的地方···也可能他渴望回到的不是那個地方,而是平靜的生活裏去。
“讓我想想,想要水源上哪找來著····”
“唧。”長久的悶熱讓小白也無精打采的,一路上它隻吃了一些葉子,可裏麵的水分完全不夠。李凡摸了摸它:“別急,別急,讓我好好想想。”
“恩·······”
“好像是···進了雨林以後,隻要一直順著下坡走好像就能找到溪流或者河流,然後再順著河流走,大概就能找到人家了。”李凡反複回想那些存在在腦海裏記憶碎片,奇怪的是,這些陳舊的記憶輕易地被喚起,而最近的一些記憶好像變得有些模糊,他搖了搖頭,現在確實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李凡沿著他剛才的方向往前走去,他現在沒有辦法判斷哪邊高哪邊低,不過他至少可以保證一直走一條大致的直線,隻要把木棍筆直的放在前麵,沿著它走在哪都不會偏離直線太遠。雨林中植被變化多樣,李凡越走越艱難,才沒走幾步就碰到了高高的灌木叢。沒辦法他隻能走過去,要是在這裏變了方向,他在雨林裏也就迷失了方向,要知道雨林裏是看不到太陽的。
“嘖,這些···葉子太煩人了。”李凡一邊用棍子向前探,一邊側身從密密麻麻的葉子中擠過去,這些葉子可硬實著,在李凡的手臂上劃出一道道血痕,他的左臂沒辦法動,隻能一步一步走了。
······
李凡就這麼穿行在其中,他不知道自己到目前為止做的這些選擇究竟對不對。人總要做出很多選擇,而且大部分甚至就如同在這灌木叢一樣,連選擇都沒有,一切的路都等著你自己去開辟,也許它的盡頭是一片坦途,但也可能是萬丈懸崖。不過即便這樣,也不能逡巡徘徊,躊躇不前,人總要向前,這途中如果不能靠智慧去判斷,就去相信直覺,跟隨自己的心。
當李凡一腳踏到地麵上,卻少了一些壓迫感時,他知道他的選擇沒有錯,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條筆直的小徑與他來時的路正好形成一個十字。嫩綠的葉子被隔開,李凡看了看這些葉子,
“這明顯就是被人一齊割下的···雖然和來時的路完全不同,沿著走下去肯定會有發現。”
“唧唧。”
“是啊,小白,我們應該馬上就有水喝了。”李凡回頭瞅瞅忽然有精神的小白說道,徑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