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要納側妃的消息才送到姚姒這裏,恒王府便打發了人進府。
來的婆子卻是恒王妃身邊得用的向嬤嬤,向嬤嬤穿著很是體麵,一張圓團團的臉笑得和氣。
姚姒迎了她在屋裏坐下,海棠上了茶,向嬤嬤不動聲『色』的打量了幾眼屋裏的擺設,叫姚姒猜不出她的來意。
向嬤嬤端了茶盞抿了一小口,再放在小幾上時,就朝屋裏的幾個丫鬟睃了幾眼。姚姒會意,揮手把屋裏的丫鬟都打發出去,向嬤嬤便滿意的笑了。“不是信不過姑娘身邊的人,今兒奴婢過來,是奉的王妃娘娘的令,因著此事關係重大,是以老奴不得不謹慎些。”
送個帖子需要恒王妃身邊得力的婆子親自來,姚姒的心慢慢的就沉了下去,憤怒,絕望,怨歎還是自責,這些詞都不足以表達此時她內心的真實感覺。
她的手在袖子裏握了又放,放了又握,麵上卻是無風無波,“民女初到京城,實在是想不出王妃娘娘找民女所為何事,我瞧嬤嬤是個爽快人,這裏也沒旁人,還請直說。”
向嬤嬤在心裏讚了聲,好個沉得住氣的丫頭!便笑道:“老奴也就不在姑娘跟前繞彎子了,娡姑娘如今確實是在王府的別院裏。”說著,便把三天前姚娡半路被人攔路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娡姑娘受了一翻驚嚇,殿下動了大怒,那襄陽候家的庶孫叫殿下的人折斷了手腳。這件事情是殿下吩咐下來,意思自然是不欲讓姑娘牽扯進來。是以直到今日,宮裏發了明旨,將娡姑娘指給了咱們殿下為側妃,王妃娘娘這才命奴婢來給姑娘說一聲。”
事情竟然是這樣的,姚姒心裏不禁悔恨萬分,怪不得姐姐自回來後,總有幾分不對勁,她早應該想到,恒王也是個男人,姚娡那樣的純真善良又涉世未深,江南的幾個月,她二人朝夕相對,恒王全須全尾的把人給帶回來了,卻是個有心人,原來都應在了這裏。
姚姒一幅呆若木雞的表情,向嬤嬤並不以為意,“娡姑娘在江南救了殿下,這也算是緣分,王妃娘娘寬厚賢惠,憐憫娡姑娘這樣的出身,特地讓承恩公府的大老爺認了娡姑娘做義女,皇後娘娘的懿旨是直接發到了承恩公那邊去。”
向嬤嬤的話無疑又是一重打擊,姚姒再無心和向嬤嬤周旋下去,立起來就朝向嬤嬤福身,“怒民女失禮了,還請嬤嬤一會回去幫民女向殿下和王妃娘娘討個恩典,無論如何讓我和姐姐見一次麵。”
她言辭哀懇,向嬤嬤卻沒有一口就應承下來,“姑娘放心,我一定會替姑娘把話兒帶到,隻是王妃娘娘要張羅納側妃的一應事體,這些日子是否得空兒,便是我也不知。”
姚姒心裏明白,大抵貴人們都喜歡玩這種感恩戴德的一套,她對向嬤嬤便深深道了個萬福,“那就一切都拜托嬤嬤了。”
向嬤嬤臉上的表情就更和氣了,再坐得一會,便辭了出去,姚姒一路送她到二門口,直到看到向嬤嬤上了馬車駛出院子,她頓時肩頭一垮,雙手死緊的摳住了格欞門上的格眼,手上的青筋一絡絡的,任誰勸都不鬆手。
兩天後,一頂小轎把姚姒抬進了承恩公府,姚姒下了轎,扶著海棠的手跟著個引路的嬤嬤七彎八拐的進了一坐精巧的院子,進了月洞門,姚姒便看見姚娡立在屋門前,正朝她笑著招手。
姚姒忽地不敢上前,近鄉反而情怯,才幾日不見,姚姒便覺得姐姐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她立在屋門前的台階上,梳了個墮髻,身上的衣裳穠麗,美麗得叫人耀眼。
姚姒心中滿滿的酸澀,她多麼希望這時候與姐姐的相見是坐在她們家中,丫頭們嘰嘰喳喳的說話,隔得老遠就能聞到廚房裏頭燉的佛跳牆的味道……
姚娡看到妹妹來了,上前幾步便拉了她的手,眼淚明明在眼眶裏打轉,卻忍著不讓它落下來。
姚姒輕聲的喚了聲“姐姐”,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要說哪一句。
姚娡身後卻走出個中年嬤嬤,笑呤呤的上前對姚娡欠身,“天兒冷,側妃娘娘且和姑娘進屋說話去。”
姚姒這才注意到這嬤嬤是個臉生的,可瞧她對姚娡一幅恭恭敬敬的樣子,心裏卻詫異。
姚娡便朝那嬤嬤頜首點頭,便挽著妹妹進屋,一邊走一邊對妹妹道:“這是殿下給我的管事嬤嬤——春嬤嬤,蘭嬤嬤那日受了傷扭著了腰,殿下便讓她暫時在別院裏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