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七、賭博的江湖(1 / 3)

我一直在找合適做的生意,同時,結交的朋友也雜亂起來。

其中一位忘年交,名叫陳斌。原本是學校的老師。家裏三兄弟,他是老大,老二和老三都是因打架進了監獄,父母和他為了這兩兄弟在監獄裏日子好過一點,花了不少錢打點法官和監獄的工作人員。最終把一個比較殷實的家庭打點得沒落了。

他的老婆是個美女,大約也因這檔子事兒,和他離了婚。而他也因此變得消沉。我倆相識時,他正從學校停薪留職,一時也沒找到合適的生意可做。雖然我也有一些社會上的其它朋友,但或潛意識中還不肯讓社會同化、隨波逐流,所以他老師的身份和其必要的學識讓我倆走得特別近。

我倆不知是在什麼場合相識的。兩個混得不太好,但好似又都要尋找所謂生意機會的人,應當也就有不少共同語言了。

因為都好上賭博。於是常一起出沒在各種不同的茶館。90年代中期,縣城有各種大大小小的“茶館”,分布在一些臨街的鋪麵或是居民樓中。

這些所謂的“茶館”,其實也就是賭場的代名詞,房老板們組織一批人在自己的屋子,或打麻將或“炸金花”,從中“抽彩頭”。當然,是為茶館,每人泡一杯茶的待遇是有的。

那是一個香港賭片紅透大陸的時代。周潤發、劉德華這些帥哥們在電影中瀟灑的表演,刺激了看電影的年輕人。而90年代中期,正是各種形形色色的思潮和社會物質進步、風卷整個大陸中國的時代。社會兼管也因這些東西剛開始萌動而不比得今天這樣嚴格。

大抵在尋找生意機會的同時,我也會產生當個電影中賭神的衝動。且現實中,在我們縣城,也的確產生了靠賭博發家的例子。甚至聽說有兩兄弟,出入各種賭注越來越大的場合,最後贏下了百萬家產,他們設局搞下一些做生意大老板錢的故事在縣城江湖中流傳甚廣。因在賭場上贏了不少錢,這讓他們甚至買下了縣城將要倒閉的飲料廠,據說,他們購買這個廠目的也是以此包裝自己,讓自己有個合適的老板身份進入更大賭注的社會階層。

電影的刺激和現實的教化。使得我時而也在家背著父母操練起了賭術。

我和陳斌時常共同出入“茶館”。每次夜深人靜退場後,就會找個街邊的“麻辣燙”,吃上很長一段時間的火鍋。我倆彼此是對方的聽眾,他感歎自己大家庭的不順和自己小家庭離婚的傷感,而我,剛進入社會一年多,自然也有很多感歎社會的話傾述。

酒喝得有些麻木的時候我會騎上我的“嘉陵125”先送他回家(“酒駕”概念形成的時代還是遙遠的未來)。當摩托車穿透夜深人靜的大巴山縣城時,那發動機的轟鳴聲亦在幫助我倆發泄著內心的煩燥和不安。

當然,在喝酒的過程中,我們也會商討如何一起出點老千去贏別人的錢,但他老師的本質和我這個社會的新手,在我們賭博成風的縣城,要想以此水平當常勝將軍的確是有些難度。我們的賭博水平始終停留在隻能贏點晚上一起吃火鍋的水平上。

“賭神”於是隻是幻想,我們從沒有達到電影中那種周潤發或劉德華、西服風衣光鮮生活半點影子的地步。道是人在江湖殺氣騰騰的刀光劍影卻是真實體驗到了。

一個夏秋之交的夜晚,燥熱、有些淡淡的風,吹來的不是涼爽,而是穿城而過拉煤炭車的煤灰。

我和陳斌相約一居民房“茶樓”“炸金花”。七、八人圍坐一桌。在蚊蟲飛旋的電燈下,大家瞪大期望獲得一手大牌和防範別人出千的眼睛,彼此貪婪和猜疑著。

有一手牌,大家“吊”了兩圈後,看過牌的都棄了牌。隻剩下我和另一位年齡相仿的小夥子,他和我個頭差不多,但可能是長期熬夜打牌的緣故,較瘦,頭發梳得非常整齊,前額處有一縷頭發染成了黃色。

今天的年輕人染發或文身有不少是為了展示自己的個性。在二十年前,誰要是染了發或是紋了身,那基本可以歸入“超社會”一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