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紫看我不說話,伸出手指,脫下戒指,交到我手裏,幽幽地說:“傻瓜,其實戒指又有什麼用呢?這隻戒指,在我眼裏還不如上次你爸給我的那隻呢!”
我看到裴紫的眼眶裏有晶瑩的淚珠閃出來,再也抑製不住了:“裴紫,我是不希望你難過,我其實是不能愛的。”
“你是說你的身體吧?諸葛,不是這樣的,你爸爸不是好好的嗎?不是不可能,隻是你沒有勇氣而已,再說,幸福的生活和生命的長短正的是成正比的嗎?如果這樣說,那麼上帝就是最幸福的人了?因為他不死,他的幸福是永久的,是不是?可是,在我看來,不是這樣的,長久隻能增加幸福的量,並不能改變幸福的質地。不幸的生活即使是永久的,也是不幸的,幸福的生活,即使短暫到隻有一天,也是幸福的。也許正因為人類的生命是短暫的,那些對於人類才有意義呢?既然,人隻能追求短暫的幸福,有何必計較這種幸福有多長久呢?”
“話雖是這麼說,可是……”我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說,我不願意拖累裴紫,她已經經受過一次打擊了,怎麼能再承受一次?再說,這一年來,我對自己的預感一直不好,真的不好,對生活我不敢有什麼奢望。
“也許,你覺得我是不祥的吧?我的命不好!”裴紫低著頭說,“我能感覺到你心裏,那裏有不祥的預感,和我有關吧。其實,對愛,我也沒有信心,也許我並不能把愛堅持到底。”
我想說,我是有不祥的預感,但是,這和你無關,這隻和我自己有關,可是,我怎麼解釋呢?
2張曉閩搬走後,我和裴紫之間變得沉悶了,有時候我們竟然無法互相麵對,我們會不知所措,不知道在一起能做什麼,說什麼。有的時候,兩個人在一起久了,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比如厭倦,冷漠,比如激情消失光環也消失了,開始彼此藐視,等等,我和裴紫之間也出現了問題,盡管我們間依然有激情,我們不僅沒有相互厭倦,相反彼此親近的欲望比什麼時候都強烈。
我們渴望彼此深入到對方的深處,渴望互相溫暖,我們感到對方強烈的吸引,但是,卻不知道如何接近對方。這成了問題。
張曉閩建議我們搞一次旅行,旅行結婚。
她說:“你們是相愛的,我看得出來,你們今天這個樣子,不是因為不愛,正是因為愛得太深了,都怕傷害對方。世俗世界裏的婚姻,大多是因為不怎麼愛才成的,想一想,真正相愛的人,怎麼需要那張婚紙呢?婚紙不過是世俗的契約罷了,用心相愛的人是用心做契約的。你們也一樣,可是現在的問題是,你們的心靈契約出了問題,你們太重視對方的幸福,反而沒有了勇氣,沒法交流了。所以,我建議你們訂立一個婚約,這個婚約應該有一個超越世俗婚紙的有效期,世俗的婚約都是沒有有效期的,因為俗人都是出於對感情的不信任才結婚的,他們被對方拋棄,而你們相反,是深怕在自己拖累對方的時候對方不願拋棄自己,所以你們的婚約應該有有效期,你們不是怕不能讓對方幸福嗎?那就以一年為約吧,如果合適,你們可以續約,如果哪一個人覺得自己不能給對方幸福了,也可以一年後自動退出。”
說著,張曉閩拿出三張A4打印紙,要我們兩個簽字。我一看,上麵寫的是一份婚約:
“我們自願結為夫婦,在合約簽訂後為期一年的有效期內共同生活,並且宣誓把自己的個人幸福、對方的個人幸福以及兩個人的共同幸福放在同等重要的地位上,隻有在三種幸福都得到同等保證的條件下,雙方同時都要求續約時才提出續約請求。”
我說:“什麼呀?亂七八糟的。”
張曉閩說:“哎呀!隻是個玩笑而已,你就簽吧!”說著,她拿過一枝筆,握到我的手上,嘴裏不住地說:“簽吧,簽吧。”
“好吧!簽就簽。”我拿過筆,簽了自己的名字。
我想裴紫不會簽的,她不會讓張曉閩這樣胡鬧的。哪裏知道,我簽完了,張曉閩把筆拿給裴紫之後,裴紫竟然二話沒說,嘩嘩嘩,一筆簽了。張曉閩高聲喊道:“好啦!你們已經結婚,我也放心啦。以後你們的事兒我可不管了,但願你們兩口能相濡以沫,好好過日子。給,你們的結婚證書。”說著,她給我和裴紫各發了一份,另一份她帶走了。
看著被張曉閩甩得怦怦作響的門,我和裴紫都不知道做什麼好。裴紫聳聳肩:“這家夥,胡鬧一通,就跑了,把我們丟下來尷尬。”
Dan被張曉閩拉上大門的聲音嚇壞了,大聲叫著來回竄,我把它抱起來,撫摸著它,Dan蜷縮在我懷裏還呼嚕嚕地叫,驚魂未定的樣子。
裴紫笑著說:“你倒好,對Dan那麼溫柔,你可從來沒那麼撫摸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