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我知道你比一般的孩子都要聰明,應該明白今天的話你不該對我說,去和你的父母商量,我想他們應該會相信你。”景潤現如今能給出的熱心也不過是一些善意的提醒,特別像是褚悠這種似乎已然開了竅的,想要更多的幫忙,對不起,他給不了,也給不起。
“我沒有父母,家裏隻有一個耳背的老傭人。景老師,若其他人真的不管我,我可以給你打電話嗎?”褚悠眨著他那雙無辜的大眼,一臉純真的看向景潤,一般人看到估計都難以招架,但這裏麵卻不包括已然在末世裏走過一遭的景潤。正當他狠心地想要拒絕褚悠的求助時,對方脖子上露出的玉佩角,突然抓住了景潤的所有的視線。
半蹲下來,景潤拖出紅繩,看著那個露出來的玉佩,這玉水頭透亮、翠色濃鬱、玉表柔和,上刻“褚”字。如果景潤沒記錯,他做鬼時曾經在褚南天的兒子脖子上看到過這個玉佩,因為那水清源似乎比褚悠還寶貝這塊玉,再加上這玩意看起來很特別,讓人想認錯都難。
對了,那人的兒子好像就叫褚悠,並且景潤可以肯定眼前這位與末日他遇到的那位並不是同一個人。
景潤攥著玉佩,看向褚悠,試探性地問道:“褚南天是你什麼人?”
這褚南天在混亂的末世也是個聞名於眾的梟雄,但凡是個幸存者,就沒有不知道他的。可放在十年前,褚南天的名字跟沒沒出現在公眾視線過。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在末世之前,這褚南天就該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在變天初期便集結那麼大的武裝力量,盤踞一方,甚至足以與政治機器的軍事核心抗衡。
對方顯然沒想到景潤會認識褚南天,小家夥瞪大眼睛咬著唇角,難得地露出了吃癟的神情。這麼一看,二人定然有什麼關係。
沉默了半晌,褚悠眼珠子來回轉了十來下,像是權衡著說真話的利弊,在看到景潤愈發陰冷的臉色時,這才吞吞吐吐道:“我是他的私生子。”
如此一說,一切倒也合理了。
當時景潤變成鬼魂時見過那孩子兩麵,對方跟眼前的褚悠有幾分相似,卻缺了些靈性。現如今再端詳端詳對方的眉眼,景潤發現,這不就是褚南天的翻版嗎?如果此褚悠是真,那上輩子跟水清源異常親近的“褚悠”又是哪位?
之前就聽說因為水清源救了褚南天的兒子,二人才逐漸走到一起。現在想想,那些個“契機”竟也變得撲朔迷離。不過那一切都跟景潤沒什麼關係,上輩子誤成炮灰,這輩子,他可不願再卷入白蓮花的感情糾葛裏。
其實,若這孩子隻單單是路人,景潤這輩子絕對沒那個閑心去拯救誰去做什麼大英雄。可若這個孩子是褚南天的兒子,那他就存著些義務了,畢竟上輩子,褚南天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即便他身邊的人那麼禍害自己,褚南天自始至終其實都還算客觀公正,這讓重生了的景潤,也很難對那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有什麼微詞。
自己死後,褚南天更是不顧喪屍群襲擊,親自帶著別動隊把他被啃得隻剩下骨頭的屍體搶回來,足見對方的義氣。雖然水清源說褚南天對自己好是在利用自己,可景潤卻覺得,利用總好過陷害,在各取所需的末世,對方還能有一點點為自己著想,他就不會怨恨什麼。
所以景潤現如今能做的,也不過是讓對方真正的孩子不至於在末日初期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死掉。
“伸手!”景潤歎了口氣從兜裏掏出筆,拽過褚悠的手,寫上了自己的電話號碼。景潤想著若這孩子一開始被褚南天的勢力遺忘,他也不妨還那人一個人情。
褚悠看著景潤走出幼兒園,低頭瞄了兩眼對方留下的號碼,先是咧嘴一笑,而後腦袋又不可抑製地疼起來。
雖然是跟早上同一路公車,可前後也不過相差一個多小時,景潤卻有了不一樣的感受。車子過了三四站地,有個老太太上車,看了看坐在前排的景潤,讓他讓座的意圖很明顯。景潤卻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起身,而是僵硬地看著前方,不動一下。一旁起身緊接著讓座的小女孩兒給了景潤一個白眼,那裏麵鄙視的意思顯而易見。景潤這才意識到,此時並不是末日,而“謙讓”這樣的美德仍舊存在於人類社會之中。想到這,景潤不禁輕哧一笑,對這種久違的場麵,他竟突然有點不適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