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指著月亮起誓,它是變化無常的,每個月都有盈虧圓缺;你要是指著它起誓,也許你的愛情也像它一樣無常。
《羅密歐與朱麗葉》
真正的愛情是不能用言語表達的,行為才是忠心的最好說明。
《維洛那二紳士》
被摧毀的愛,一旦重新修建好,就比原來更宏偉,更美,更頑強。
《十四行詩集》
我決不承認兩顆真心的結合會有任何障礙。
《十四行詩集》
酒食上得到的朋友,等到酒盡搏空,轉眼成為路人。
《雅典的泰門》
愛情是這樣充滿了意象,在一切事物中是最富於幻想的。
《第二十夜》
愛情裏麵要是摻雜了和它本身無關的算計,那就不是真的愛情。
《李爾王》
可以量深淺的愛是貧乏的。
《安東尼與克莉奧佩特拉》
有兩種恩愛就等於在自己的胸中出現了叛徒。
《哈姆雷特》
他淺褐色的發握握曲地輕垂,
每當有軟俏的風兒款款吹動,
它便如柔絲般在唇前搖曳,
人間的如意事都落在他手中。
無論是誰見了他都迷離怔鬆,
因為他那張臉上具體而微地
描繪出幻想中的天堂的旖旎。
他下巴上男子漢的痕跡新露,
剛長出鳳鳥般的魏毛細細,
如原絨未修剪覆著難描的皮膚,
光致的臉又似勝於須影依稀。
可絨毛反更襯出他英俊之氣。
一時間頗叫人躊躇,難以說清:
這胡須是增添或削弱了他豐神?
《情女怨》
他的品質也優秀有如其外表,
如少女般輕言細雨嫻靜天真,
可要是惹惱了他卻如風暴,
豔陽天轉瞬能布滿天烏雲。
和暢的清風也透露獵獵驕橫。
韶秀的年華縱容了暴決之氣,
矜誇著率真時已掩蓋著虛偽。
他擅長騎術常被人稱道:
“連那馬也染有騎手的情性,
有能手在背上便得意矜驕,
旋轉好,騰躍美,收蹄輕盈!”
可因此也引起了議論紛紛:
究竟是馬匹因騎手而神駿瀟灑,
抑或是騎手因馬匹才嶄露才華。
但立即眾口一辭出現了說法:
他那華貴的神態能增彩生姿。
寶馬華服煊赫奪目都因有他。
他的成就靠自己不憑服飾。
身外之物都因他才溢彩流輝。
說給他增添光彩卻未必盡然,
倒是他的翩翩風度美化了雕鞍。
從他那令人折服的妙舌之尖
還湧出了深沉的思想和疑問。
種種的隨機對答如犀利的雄辯,
全不分白天或黑夜總為他取勝。
他能叫哭泣者歡笑,歡笑者涕零。
皆因他巧舌翻新,能說會道,
才能夠發人至情,使眾生顛倒。
《情女怨》
隻要她有心欲,你就會有意欲,
多重的欲、多量的欲、多餘的欲;
我是那總攪得你心神不寧的人,
想把過量的欲火放進你的欲池。
你的欲界既如此大度寬廣,
何不賞臉讓我偷偷進去一次?
難道別人的意欲就那麼逗人喜愛,
獨獨我的意欲難蒙你的蔭庇?
大海本來就滿是水還照樣接受雨水,
好使它的水更加汪洋態肆;
你的意欲雖多,又何妨添進我的,
好擴大你的欲界使得你欲海無際?
別,別無情拒絕求愛的風流種,
想萬欲無非是欲,我的欲有甚不同?
《十四行詩集》
怕的是那個時候,那時候一旦到來,
你會皺起雙眉,嫌我是個障礙,
那時候你已燒盡愛的每一滴燈油,
你深思熟慮後說:讓我們現在分手——
怕的是那個時候,那時候你漠然走來,
不再用你太陽般的眼睛射出歡迎的光彩。
那時候愛已冰冷,翻臉再不認人,
行為粗暴乖張,理由卻總是充分——
怕的是那個時候,我這才惟求自保,
把自己的長短得失掂量個分曉,
為你我舉手宣誓反對我自己,
站在你的立場上捍衛你的權益——
要想拋棄我你有的是法律依據,
而我自己對這一場愛卻講不出道理。
《十四行詩集》
最早熟的花蕾,在未開放前就給蛀蟲吃去;所以年輕聰明的人也會被愛情化成愚蠢,在盛年的時候就喪失欣欣向榮的生機,未來一切美好的希望都成為泡影。
《維洛那二紳士》
羅蘭佐 正是在這樣一個夜裏,可愛的傑西卡像一個小潑婦似的,信口毀謗她的情人,可是他饒恕了她。
傑西卡 倘不是有人來了,我可以搬弄出比你所知道的更多的夜的典故來。可是聽!這不是一個人的腳步聲嗎?
《威尼斯商人》
愛情不是花蔭下的甜言,不是桃花源中的蜜語,不是輕綿的眼淚,更不是死硬的強迫,愛情是建立在共同的基礎上的。
《莎士比亞全集》
奧琵羅請你們在公文上老老實實照我本來的樣子敘述,不要拘情回護,也不要惡意構陷;你們應當說我是一個在戀愛上不智而過於深情的人;一個不容易發生嫉妒的人,可是一旦被人煽動以後,就會糊塗到極點;一個像印度人一樣糊塗的人,會把一顆比他整個部落所有的財產更貴重的珍珠隨手拋棄。
《奧瑟羅》
像一個演戲的新手初次登場,
慌亂裏把台詞忘個精光,
又像是猛獸胸懷滿腔怒火,
雄威太盛反令怯心惶惶。
我也因缺乏自信而忘掉
愛情儀式全部的適當辭章,
我的愛力似乎在變得枯弱,
是愛的神威壓彎了我的脊梁。
啊,請讓我的詩卷雄辯滔滔,
無聲地吐出我滿蓄情懷的訴狀,
它為我的愛申辯,且尋求賠償,
遠勝過那喋喋不休的巧舌如簧。
哦,請用眼聽愛的智慧發出的清響,
請學會去解讀沉默之愛寫下的詩章。
《十四行詩集》
麵對命運的拋棄,世人的冷眼,
我惟有獨自把飄零的身世悲歎。
我曾徒然地呼喚聾耳的蒼天,
詛咒自己的時運,顧影自憐。
我但願,願胸懷千般心願,
願有顏如玉,有三朋六友相周旋;
願有才華蓋世,有文采斐然,
惟對自己的長處,偏偏看輕看淡。
我正耽於這種妄自菲薄的思想,
猛然間想到了你,頓景換情遷,
我忽如破曉的雲雀淩空振羽,
對蒼茫大地,謳頌歌一曲天門站。
但記住你柔情招來財無限,
縱帝王屈尊就我,不與換江山。
《十四行詩集》
你是否執意要用你的倩影似幻,
使我於漫漫長夜強睜睡眼?
你是否想讓我夜不成眠,
用你的幻影把我的視覺欺騙?
你是否已經派遣你的魂兒
離家別舍隻為把我的行動偵探?
你是想證實你的嫉妒和猜疑,
察明我是如何放浪荒誕?
啊,不,你的愛雖多卻尚未如此深厚,
這原是我自己的愛使我久久不合眼,
我的真愛使我不能休息,
為你的緣故老高昂著睜眼的臉。
我為你守夜,你卻在某地背著我,
睜著眼兒,跟別的人耳鬢廝磨。
《十四行詩集》
我既然是離你他往,
又何須行色倉皇?
不是回頭路,更何須馬不收韁。
愛嗬,我的坐騎的魯鈍原不是大罪,
除非是歸程,縱電疾如火也不算匆忙。
可憐的馬兒啊,那時才罪重當誅。
我當快馬加鞭、電掣般騰達飛黃——
雖展翅淩空亦卻不覺其迅,那時節,
沒一匹馬兒可與我如熾的欲火爭強。
嗬,這集愛大成的欲望絕非一團死肉,
自當引頸長嘯於火焰般的飛揚。
然而,一報還一報,原諒我這玉絕的魯鈍吧——
既然它抽身離你時有意磨磨蹭蹭,
我要正麵撲向你,讓它由著性兒狂奔。
《十四行詩集》
國王 人生的種種鵲的,往往在最後關頭達到了完成的境界;長期的艱辛所不能取得結果的,卻會在緊急的一刻中得到決定。雖然天倫的哀痛打斷了愛情的溫柔的禮儀,使它不敢提出那索繞心頭的神聖的請求,可是這一個論題既然已經開始,讓悲傷的暗雲不要壓下它的心願吧;因為欣幸獲得新交的朋友,是比哀悼已故的親人更為有益的。
《愛的徒勞》
伊阿古 凱西奧愛她,這一點我是可以充分相信的;她愛凱西奧,這也是一件很自然而可能的事。這摩爾人我雖然氣他不過,卻有一副堅定、仁愛、正直的性格;我相信他會對苔絲狄蒙娜做一個最多情的丈夫。講到我自己,我也是愛她的,並不完全出於情欲的衝動——雖然也許我犯的罪名也並不輕一些兒——可是一半是為要報複我的仇恨,因為我疑心這好色的摩爾人己經跳上了我的坐騎。這一種思想像毒藥一樣腐蝕我的肝腸,什麼都不能使我心滿意足,除非老婆對老婆,在他身上發泄這一口怨氣;即使不能做到這一點,我也要叫這摩爾人心裏長起根深蒂固的嫉妒來,沒有一種理智的藥餌可以把它治療。為了達到這一個目的,我已經利用這威尼斯的瘟生做我的鷹犬;要是他果然聽我的嗾使,我就可以抓住我們那位邁克爾·凱西奧的把柄,在這摩爾人麵前大大地誹謗他——因為我疑心凱西奧跟我的妻子也是有些暖昧的。這樣我可以讓這摩爾人感謝我、喜歡我、報答我,因為我叫他做了一頭大大的驢子,用詭計搗亂他的平和安寧,使他因氣憤而發瘋。
《奧瑟羅》
你的本質是什麼?由什麼材料構成,
為何有千萬個他者之影侍奉在你身邊?
既然每一個人隻可能有一個形影,
為什麼你一個人卻能夠出借影子萬千?
為阿多尼斯寫生吧,而他的肖像
不過是你這原型的拙劣模仿。
縱使在海倫的額上濫施盡美容絕技,
描出的肖像也隻是穿上希臘古裝的你。
即使用春媚秋豐作個比方,
前者隻是你美色的投影,
後者隻是你豐饒的表象,
世間萬美無非是你的變形。
大千世界的嫵媚無不與你相通,
說起忠誠守節,卻無人與你相同。
《十四行詩集》
我的眼睛和心達成了協議,
相約同舟共濟互濟互利。
當眼睛無法將尊容親睹,
或當熱戀的心兒為歎息所苦,
眼兒便呈現戀人的肖像,
且邀心兒共享這畫宴的盛況,
有時候眼睛也應邀赴心的宴席,
共留連忘返於銷魂的情思。
這一來,借了你的肖像或我的愛悅,
遠離的你卻仍與我廝守相隨。
隨你浪跡天涯也擺不脫我的苦思,
我緊緊跟著它,它緊緊纏著你。
縱然情思人夢,你的肖像在我的眼裏
會喚醒寸心,叫心兒眼兒皆大歡喜。
《十四行詩集》
可是啊,誰又能因為前車之鑒
而擺脫須由自己體驗的命運?
誰又願因此而壓抑情海的波瀾,
在自己的路上設置別人的不幸?
不願懸崖勒馬的,忠告隻使他停頓,
一旦發了狂,勸阻的金石良言
隻會逼她耍盡聰明去固執己見。
金石良言難滿足人們的激情,
前車之鑒擋不住熱血的奔馳。
款款的柔情是多麼可意撩人,
豈能夠因區區自律而輕易放棄,
啊欲念!你跟理智有多大距離!
欲念有它的胃口,總想親自嚐試,
一任理智悲泣,說那是孤注一擲!
《情女怨》
正像陽精瘓頓的父親喜歡觀看
年輕氣盛的孩子演示風流韻事,
我雖曾蒙受命運最大的摧殘,
卻也能從你的美德與真誠獲得快意。
美色、門第、才華或財富,
無論其中一樣或更多或全部,
都在你身上發揮得恰到好處,
我於是把自己的愛植人你這寶庫。
從此,我不再殘廢,或受人鄙視。
既然這庇護之所讓充實代替了幻影,
我當滿足於你的富裕豐盈,
活下去,憑借你這一抹濃蔭。
我但望你的庫內有無價的奇珍至寶,
而一旦如願,我便十倍地快樂逍遙。
《十四行詩集》
許多人連他的手還不曾碰到
已美滋滋幻想著占有他的愛情。
而不幸的我那時還自在逍遙,
還是我完全的而非部分的主人。
可對他少年的風華和美好的青春,
我卻動了真情,沉醉於他的魅力,
給了他我全部嬌花,隻留下根蒂。
我不曾要求他,如同輩的女性,
也不曾滿足他對我的索取,
我發現我的貞操處境嚴峻,
便把它保護在最安全的距離。
經驗用還在滴血的新的證據,
證明那虛偽的寵兒慣會擄掠,
為自己我築起了重重的堅壁。
《情女怨》
造物主給你美貌,也給你美好的德性;沒有德性的美貌,是轉瞬即逝的;可是因為在你的美貌之中,有一顆美好的靈魂,所以你的美貌是永存的。
《莎士比亞全集》
羅瑟琳 啊,怎麼,奧蘭多!都在哪兒?你算是個情人!要是你再對我來這麼一套,你可再不用來見我了。
奧蘭多 我的好羅瑟琳,我來得不過遲了一小時還不滿。
羅瑟琳 誤了一小時的情人的約會!誰要是把一分鍾分作了一千分,而在戀愛上誤了一千分之一分鍾的幾分之一的約會,這種人人家也許會說丘比特曾經拍過他的肩膀,可是我敢說他的心是不曾中過愛神之箭的。
《皆大歡喜》
克瑞西達人家說戀人們發誓要做的事情,總是超過他們的能力,可是他們卻保留著一種永不實行的能力;他們發誓做十件以上的事,實際做到的還不滿一件事的十分之一。
《特洛伊羅斯與克瑞西達》
貞潔跟美貌碰在一起,就像在糖裏再加蜜。
《皆大歡喜》
忠誠的愛情充溢在我們的心裏,我無法估計自己享有的財富。
《皆大歡喜》
假如你和我本來就共為一體,
我又怎能隻歌頌你且歌頌得宜?
我自己歌頌自己後有什麼意味?
我若歌頌你不也等於自吹自擂?
正因為如此,我們應該分離獨處,
使我們的愛各有區別開來的名義。
借助於這種區別,我才可以獻出
你理應獨得的那一份頌詞。
然而,別離嗬,若非借你單調的餘暇,
以愛思來消磨時光使之甜蜜有加,
若非你使愛哄騙了時光與思想,
若非你教我如何化單為雙,
使我借機在此將遠方的人兒歌吟,
嗬,別離,你又將何等令我傷魂!
《十四行詩集》
心倦神疲,我急欲上床休息,
好安頓旅途倦乏的肢體。
然而身體的遠足勞作剛停,
心靈上卻開始了新的長征。
我雖遠處他鄉,但我的思想
卻朝聖般奔赴向您的身旁。
我強睜大睡意朦朧的雙眼,
把盲人也看得見的黑暗凝望。
我借助靈魂的想象的目光
已窺見您在黑暗中的形象,
宛如恐怖之夜高懸的明珠,
令黑夜老臉變新,一片輝煌。
瞧吧,我白晝的身子,黑夜的心,
為您,為我,全都無法安寧。
《十四行詩集》
曾喝過幾多誘人人險境的淚珠,
它們像是從地獄般的蒸鍋裏蒸出——
使我把恐怖當救星,用希望醫治恐怖,
眼看勝利在望,卻總是敗績中途!
我的心在自以為最最幸福的時光
卻往往鑄下不堪再提的錯誤!
我曾經這樣地病狂到頭腦昏昏,
我的雙眼幾乎要奪眶而出!
哦,這就是惡的利端,我終於知道,
美好者可以因惡而更加美名昭著;
碎了的愛有朝一日破鏡重圓,
還可以比從前更美更強烈更突出。
所以我雖受譴責反而誌得意滿,
由於惡我反倒可以三倍地因禍得福。
《 四行詩集》
假如天下無新東西,萬古如斯,
那麼我們的大腦多麼容易癡迷,
盡管想發明創造用心良苦,
到頭來免不了是依樣畫葫蘆。
啊,但願有曆史記載供我追溯,
至少五百年前的某一本古書,
你的形象早已顯現在那裏。
自從人的思想開始用文字來記錄,
我想看看古人曾用什麼妙筆,
描摹過你光彩照人的絕世風姿,
究竟是我們技高還是他們筆拙,
究竟千古輪回是否毫無新意。
但有一事我敢肯定,前朝的才子,
曾濫用筆墨讚美過遠不如你的主題。
《十四行詩集》
無論誰見了他都傾心愛慕,
全不分年齡大小,是男是女,
有的是苦苦思念,魂夢求索,
有的是隨侍難舍,寸步不離,
沒等他提出要求早已心許。
人人都猜測著他心中的打算,
說服了自己意願去曲意承歡。
多少人弄到手他的一張畫像,
便放在眼皮上供養,心坎裏迷醉,
有如個傻姑娘沉溺於幻想,
把所見的美好事物房舍土地
全劃歸自己,再一律變作贈禮;
從其中感到的樂趣竟遠遠超過
那房地的主人,痛風的老者。
《情女怨》
既是你的奴仆,我隻能聊盡愚忠,
滿足你的欲望,一刻也不放鬆。
我雖無寶貴的時間供自己驅遣,
卻可聽命於你帳下,垂首鞠躬。
我不敢抱怨大千世界綿邈無窮,
我隻為你,我的君王,看守時鍾。
我盼咐我這個仆從悄然退下,
我不敢多想,離思別緒愁更濃。
我不敢心懷嫉妒,暗自猜疑,
你幹什麼勾當,何處留下行蹤。
我隻如一個憂戚的奴仆,頭腦空空,
隻玄想你身形到處多少人為你怦然心動。
唉,我這植人你欲田的愛真是蠢豬,
眼見你為所欲為,卻淡然視若無睹。
《十四行詩集》
啊,可千萬別說我曾假意虛情,
盡管別離似曾使我情火降溫,
我離不開自己如離不開自己的靈魂,
而我的靈魂卻在你的胸中紮根。
你的胸膛是我的愛的家園,如果
我曾像旅人浪跡天涯,今日回家門,
不遲不早,不因時而改變心身,
那我帶來了淨水好洗淨我罪惡的汙痕。
盡管我的天性中有世人的一切弱點,
但請千萬不要相信我的性靈
會如此荒唐無稽到卑鄙,
竟至於無緣無故拋棄你這異寶奇珍。
廣宇浩瀚對我來說一錢不值,
隻有你這玫瑰是我的凡塵命根。
《十四行詩集》
羅密歐唉!想不到愛神蒙著眼睛,卻會一直闖進人們的心靈!我們在什麼地方吃飯?哎喲!又是誰在這兒打過架了?可是不必告訴我,我早就知道了。這些都是怨恨造成的後果,可是愛情的力量比它要大過許多。啊,吵吵鬧鬧的相愛,親親熱熱的怨恨!啊,無中生有的一切!啊,沉重的輕浮,嚴肅的狂妄,整齊的混亂,鉛鑄的羽毛,光明的煙霧,寒冷的火焰,憔悴的健康,永遠覺醒的睡眠,否定的存在!
我感覺到的愛情正是這麼一種東西,可是我並不喜愛這一種愛情。
《羅密歐與朱麗葉》
羅密歐 唉!這就是愛情的錯誤,我自己已經有太多的憂愁重壓在我的心頭,你對我表示的同情,徒然使我在太多的憂愁之上再加上一重憂愁。愛情是歎息吹起的一陣煙;戀人的眼中有它淨化了的火星;戀人的眼淚是它激起的波濤。它又是最智慧的瘋狂,硬喉的苦味,吃不到嘴的蜜糖。
《羅密歐與朱麗葉》
“愛”使人安樂舒暢,就好像雨後的太陽/“淫”的後果,卻像豔陽天變得雨驟風狂/“愛”就像春日,永遠使人溫暖、新鮮、清爽/“淫”像冬天,夏天沒完,就來得急急忙忙/“愛”永不使人厭,“淫”卻像餐餐,飽脹而死亡/“愛”永遠像真理昭彰,“淫”卻永遠騙人說謊。
《維納斯與阿都尼》
愛情也像海一樣深沉,我給你的越多,我自己就越豐富,因為兩者都是沒有窮盡的。
《羅密歐與朱麗葉》
要是愛情虐待了你,你也可以虐待愛情,它刺痛了你,你也可以刺痛它,這樣,你就可以戰勝愛情。
《羅密歐與朱麗葉》
你趁我不在你心頭的時候,
便放蕩不羈,肆意風流。
論青春論美色你二者兼備,
行跡所至,總會有誘惑追求。
你文雅高貴,當然有人想贏得你芳心;
你美色出眾,必有人尾隨你大獻殷勤。
麵對一個女人的勾引,哪一個男子
會忍心拒絕不趁機享用桃花運?
但是唉,求你別把我的位兒占,
求你管住你的美色和浪蕩的青春。
求你別隨心所欲去闖下亂子,
到頭來被迫毀掉雙重的信譽:
毀她和你的,因你用美色使她失身;
毀你和我的,因你的美色對我不忠實。
《十四行詩集》
我還能告訴你:他最擅長撒謊。
我知道他一套套肮髒的欺騙:
他的樹能栽到鄰居園裏成長。
他能用輾然一笑使謊言燦爛。
他能用誓言作淫媒去滿足邪念。
我明白他甜言蜜語盡是欺哄,
是他那肮髒淫邪的心靈的孽種。
種種原因促使我長守住堅城,
直到他像這樣開始了進逼:
好姑娘,請憐惜我痛苦的青春,
對我的神聖誓言不要畏懼,
除了你我從不曾對別人起誓。
我曾經多次參加愛情的綺筵,
從未曾鼓勵過或追求過姻緣。
《情女怨》
簍臀的時光,去磨鈍雄獅的爪,
命大地吞噬自己寵愛的幼嬰,
去猛虎的鄂下把它利牙拔掉,
焚毀長壽的鳳凰,滅絕它的種,
使季節在你飛逝時或悲或喜;
而且,捷足的時光,盡肆意摧殘,
這大千世界和它易謝的芳菲;
隻有這極惡大罪我禁止你犯:
哦,別把歲月刻在我愛的額上,
或用古老的鐵筆亂畫下皺紋:
在你的飛逝裏不要把它弄髒,
好留給後世永作美的典型。
但,盡管猖狂,老時光,憑你多狠,
我的愛在我詩裏將萬古長青。
《十四行詩集》
無論是我自己的顧慮還是蒼茫乾坤
預知未來事物發展的先知之魂
都不能限製我的真愛的周期,
盡管有人認為愛終究會化作荒墳,
人間的月亮已安然度過月蝕之災,
曾預言不祥的人反成為笑柄。
疑慮叢生現轉變為信心百倍,
象征和平的橄欖枝將永世長存。
今朝欣逢這盛事的甘露,我的愛
煥然一新,死神也對我俯首稱臣。
它雖會戰勝愚鈍無言的芸芸眾生,
卻奈何不了我,因為我能借歪詩活命。
你也能憑我的詩行如堅碑長在,
而暴君的勳徽與銅墓將化作埃塵。
《十四行詩集》
弄人 曠野裏一點小小的火光,正像一個好色的老頭兒的心,隻有這麼一星星的熱,他的全身都是冰冷的。
《李爾王》
一個戀愛中的人,可以踏在隨風飄蕩的蛛網上而不會跌下,幻妄的幸福使他靈魂飄然輕舉。
《羅密歐與朱麗葉》
菲羅 嘿,咱們主帥這樣迷戀,真太不成話啦。從前他指揮大軍的時候,他的英勇的眼睛像全身盔甲的戰神一樣發出棱棱的威光,現在卻如醉如癡地盡是盯在一張黃褐色的臉上。他的大將的雄心曾經在激烈的鷹戰裏漲斷了胸前的扣帶,現在卻失掉一切常態,甘願做一具風扇,扇涼一個吉卜賽女人的欲焰。瞧!他們來了。
《安東尼與克莉奧佩特拉》
奧瑟羅 可愛的女人!要是我不愛你,願我的靈魂永墮地獄!當我不愛你的時候,世界也要複歸於混沌了。
《奧瑟羅》
女人所賴以贏得我的愛的,是她們的仁心,不是她們的美貌。
《莎士比亞全集》
他是你的,這點我已經承認,
為填你的欲壑我成為你的抵押品。
心甘情願作你的俘虜,好讓另一個我
能被你釋放,我從而感到快樂舒心。
而你卻不能放他走,他也不想自由。
你雖縱欲無度,他倒也體諒溫存。
他本是為我作保,才在契約上簽字,
卻誰知那契約反把他箍得緊緊。
你的美貌使你能得到特權,
隨心所欲地使用你的抵押品,
我的朋友也因我而成為你的債務人,
我連累和失去了你,你的控訴得逞。
我不再擁有他,你卻把我們兩個抓牢,
他了清舊債,我卻不能自在逍遙。
《十四行詩集》
愛是我的罪惡,恨則是你的德行,
因為你恨的是我的有罪的愛情。
但是如果比較一下你我的處境,
你就會發現你的恨有點過分。
就算你該恨,也不該淤了尊口,
你唇邊的口紅已橫遭侵淩,
一如從前對我,虛蓋上愛的假印,
曾於他人的枕畔背著我盜玉偷金。
我愛你就跟你愛他們一樣合法,
我的眼睛纏著你,你的垂涎著他們。
在你的心中注滿善良的慈悲吧,
你可憐我你也會交上被可憐的運。
假如你希求憐憫卻藏起自己的慈悲,
別人也就會學你的樣一子對你橫眉冷對。
《十四行詩集》
碑隆 ……從女人的眼睛裏我得到這一個教訓:它們是藝術的經典,知識的寶庫,是它們燃起了智慧的神火。刻苦的鑽研可以使活潑的心神變為遲鈍,正像長途的跋涉消耗旅人的精力。你們不看女人的臉,不但放棄了眼睛的天賦的功用,而且根本違背你們立誓求學的原意;因為世上哪一個著作家能夠像一個女人的眼睛一般把如許的美麗啟示讀者?學間是我們隨身的財產,我們自己在什麼地方,我們的學問也跟著我們在一起;那麼當我們在女人的眼睛裏看見我們自己的時候,我們不是也可以看到它裏邊存在著我們的學問嗎?啊!朋友們,我們發誓讀書,同時卻拋棄了我們的書本;因為在你們鈍拙的思索之中,您,我的陛下,或是你,或是你,幾曾歌詠出像美人的慧眼所激發你們的那火一般熱烈的詩句?一切沉悶的學術都局限於腦海之中,它們因為缺少活動,費了極大的艱苦還是絕無收獲。從女人的眼睛裏我得到這一個教訓:它們永遠閃耀著智慧的神火;它們是藝術的經典,是知識的寶庫,裝飾、涵容、滋養著整個世界;沒有它們,一切都會失去它們的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