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越是到後來,等一步步察覺到這位左大少的態度之後,之前那一番猜測宋岐隻覺得越發的站不住腳了。
這哪裏是什麼好心,根本就是在害人啊。
宋岐不知道左澤釗讓自己這般做法意欲何為,但是作為一名謹記著家族千百年傳下懸壺濟世祖訓的中醫世家傳人,在明知道這樣下去會是什麼嚴重後果的情況下,若是依然不表達出自己的質疑,他良心難安。
“我的話你聽不清楚嗎?”左澤釗眼中一抹冷芒一閃而逝,灼灼的盯著宋岐,冷笑道:“最後說一次,做好你該做的事,其它的事情,不該你來過問!”
“左少,抱歉,我是一名大夫,救人的事我義不容辭,但若是明知道會加重患者的病情,卻依舊一意孤行隻求眼前成效,這種事我做不出來!”
宋岐咬了咬牙,沉聲說道。“雖然廖公子的情況本就不容樂觀,可以說是救治無望……或許左少也是出於好心才有此決定,但是你我身份不同,追求的結果也不同,這種事情我若是繼續做下去,著實良心難安,還請左少可以理解。”
“理解?”左澤釗一陣冷笑:“既然你已經做了,這時候想收手,未免也太遲了吧。”
宋岐臉上浮現出一陣愧疚,低聲道:“雖然廖公子的手臂我治不好,但是我也定當會竭盡所能,至少,我可以將他那條手保下……”
然而,若是依舊按照自己之前的辦法,宋岐清楚,廖延庭唯一的下場隻有半個月後後毒性徹底爆發,毀掉整條手臂,最直接的結果便是截肢!
“保下他的手?”左澤釗哈哈大笑:“我有說過讓你保下他那條手了嗎?”
“左少你……”宋岐聞言,目瞪口呆,身體仿若雷擊,心裏突然湧起一陣難以置信的大膽想法,卻怎麼也無法相信。
“不該問的最好別問!”左澤釗表情再次變成一副笑眯眯的模樣,看著宋岐道:“宋大夫,多做事少說話,隻有聰明人才能活的更久一點,不是嗎?”
宋岐眉目陰沉,表情這一刻十分難看,麵色鐵青。
之前麵對這位手段著稱的京城左少,宋岐的姿態多少有些戰戰兢兢,因為他隻是一名醫者,這種人他是得罪不起的,所以不介意讓自己的姿態謙卑一些。
而這一刻,麵對對方赤裸裸的威脅,宋岐的腰板卻是挺的筆直,擲地有聲道:“隻能和左少說聲抱歉了……誰都想活的久一些,但是,寢食難安的活著,活的久了,反而是個負擔!”
不是他不忌憚眼前這位行事手段淩厲狠辣的年輕人,隻是相比於那一份忌憚,家族傳承百年的醫者風骨,卻更為重要,不能丟失,給祖宗蒙羞!這是一名醫者底線和堅持。
“你不怕死?”麵對宋岐突然的強硬態度,左澤釗不見絲毫生氣的樣子,反倒笑眯眯的看著眼前這個突然有些倔強的老頭兒,饒有興趣的問道。
“自然怕死。”宋岐答道,然後頓了頓繼續道:“但是誰都有自己的堅持和原則,希望左少能夠理解。”
“左少想要做什麼,我不過問,我也不想知道絲毫,但是還請你另尋高明吧……至於今天的事,我可以發誓一個字也不對外提起,但也不想繼續參與。”
“想法很美,卻也不現實。”左澤釗搖了搖頭。
“左少到底想怎樣!”宋岐臉上青筋爆現,低沉喝問:“我隻是一名治病救人的大夫而已,何必為難於我。”
“我不想為難你,但是現在卻是你在為難我啊。”左澤釗搖頭輕輕一歎:“能做到我所想要看到的結果,也唯有你宋家的手段可行,你若是不配合,我的計劃又怎能順利的實施……”
“我不關心你到底有什麼計劃,更不想聽。”宋岐急忙皺眉搖頭,趕緊打斷對方的話,他清楚,自己聽到的越多,就意味著越是難以脫身。
“但是你終究知道了一些,不是嗎?”左澤釗也沒繼續往下說,反倒是玩味一笑。“知道我為什麼敢告訴你這些嗎?”
宋岐:“……”
“你年紀大了,又加上這麼迂腐,冥頑不靈,拿你我當然沒有辦法了,總不能真的把你弄死吧,這樣一來我接下來的事誰給我去做。”左澤釗聲音悠然,繼續道:“不過我記得你的小孫子,今年應該上幼兒園了吧……”
“你……”宋岐臉色大變,蒼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