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仁看著自己最為看重的弟子,此刻竟是這番失態,對他的怒氣和不滿竟是愈來愈多,厲聲問道:“你不懂什麼?”
“師兄不必動氣,因象他隻不過是少些閱曆罷了。”
一個名叫度月的中年道長也在一旁給因象使眼色,示意他不要惹度仁動怒。
“是啊,是啊……”幾個老者紛紛替因象求情。
度仁心頭的怒氣平息了稍許,心中也想著因象的確是閱曆太少,今日之事,便是換做其他弟子,恐怕也不會比他做得更好,終於緩緩問道:“因象,你可是怪責師父?”
因象一愣,並沒有回話。
度仁看著因象的反應,餘光掃了掃其餘的年輕弟子,說道:“因象,凡事不能執象而求。你初入我門下,得了這個名號,卻不想今日正中其意。來時,為師已然與你說過,這次戰鬥由你全權指揮,我與眾位師叔是不會幹涉的,可你終究讓我出了手。這一點,你知不知錯?”
因象心中惶恐,忙作揖道:“徒兒知錯。”
度仁輕撫胡須,繼續說道:“那幾位弟子雖是可惜,可以他們的功力,是萬不可能抵擋著玄蜂魔物的毒性的。這一點,你可知?”
因象點了點頭。
“所以,他們從一開始就沒辦法救。生死於你於眾人,皆是一樣,無為而已。這一點,你可知?”
因象想了想,終是搖了搖頭,回道:“恕弟子愚昧……弟子,弟子無法參透其中之理。”
度仁眼光微眯,緩緩說道:“罷了,你還年輕……此次任務回去之後,你便去大都石下麵壁吧……”
大都石位於拂雲門大都峰的後山,是一處禁地,平日裏並不許人踏入,是拂雲門中最為寂寞艱苦的所在,而通常,也隻有犯了錯的弟子被送往那邊參悟……
因象抬頭定定地看著度仁,心中的迷惘更深,卻也恭敬地回道:“是,師父。”
事實上,度仁這些話並不僅僅是說給因象聽的,也是說給在場的大都峰弟子們聽的。
一來,是為了讓眾弟子得到感悟,於修為上有所精進。二來嘛,這個原因,恐怕就是度仁自己心裏也不承認,所謂的“執象而求”,恐怕隻是為自己開脫的工具而已。
不過這一戰,終究是拂雲門勝了。度仁心頭那點由於因象惹起的憤怒,很快便被勝利的喜悅與得意壓了下來……
但是這個結果,落在嶽麓莊眾人眼中,均是驚愕無比:“這……竟然敗了?這拂卦劍陣竟然如此霸道,就是我們嶽麓莊的高等靈術也不能擊敗它嗎?”
“哼,瞎說什麼呢?這黑玄蜂靈術再怎麼厲害,卻也隻是咱們莊主的小手段罷了,可那拂卦劍陣,卻是拂雲門中傳承已久的鎮宗劍陣,兩者不能相較也是正常……”
“話雖如此,可剛才這一戰,那拂雲門中的高手卻是沒有動過手啊,甚至都沒有指揮戰鬥。尤其是為首的那一位,便隻是危困中使了一些手段罷了。”
“不過,那手段當真是……嗬嗬,枉稱白道而已。此等做法,咱們自然是比不上的,也不知這些情景落在拂雲同門眼中,到底是作何感想?哈哈哈……”
聽著莊中眾人的對話,劉楓眸光微動,輕聲呢喃道:“這就是白道宗門的底蘊嗎?難怪,千年之前……”
話至此處,劉楓硬是掩住臉上的那抹複雜之色,繼而轉身向眾多嶽麓莊人說道:“諸位,千百年來,嶽麓莊原已幾經磨難,因著曆代莊主的苦心經營,小心隱藏,才在這等偏遠之地慢慢站穩腳跟。不料,白道之人卻始終苦苦相逼,終是要將我等趕盡殺絕!此,誓不能忍也!”
眾人聞言,均是心口滾燙,便隨劉楓大聲高喝起來:“不能忍也!不能忍也……”
劉楓繼續大聲說道:“縱身死,縱名滅……諸位,可願與我一戰?”
感受到劉楓那徹骨的豪情,吳全膝頭一動,抱著拳跪了下去,大聲應道:“我等願與莊主一戰!縱身死,縱名滅!”
話音剛落,眾人亦隨吳全跪了下來:“我等願意!”
劉楓心頭一熱,狹長的眼眸中已然浮上一股感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