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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濟南的冬天出奇的冷,剛入臘月,北風就哨子般日夜嚎叫,鋼針一樣刺痛著人們的身體。天空綴滿了一簇簇灰色的雲彩,像一頂頂棉帽戴在這座城市裏傲然矗立的高樓上。
龍福苑小區向南正對麵,有一個建築工地。工地周圍結結實實紮起了一人高的藍色鐵皮圍牆,圍牆上拉著各種關於施工安全的警示語條幅。工地院落內唯一一個大門朝北安置,寬大而又簡陋,對麵正對著是龍福苑小區的大門。當初建築工程公司老總何總來視察這塊地的時候,專門圍著這塊地轉了一圈,無意間看到對麵赫然寫著“龍福苑”三個燙金大字的小區,臉上露出一絲不宜察覺的笑容,臨走時特意囑咐身邊工作人員門就設在小區門對麵。眾人心領神會,因為他們知道,何總是個講究的人,特別喜歡講究門當戶對,龍福二字寓意非淺。
這是個河南建築工程公司,門框上赫然寫著“河南天發建築工程公司承建”幾個字。樓雖然才蓋了一半,卻不難看出它的恢宏大氣,將來這必是一個熱鬧的商業大廈。
張忠良手機響的時候,這個三十五歲年紀,瘦高個頭的男人正用吃奶的勁兒推著一個灰漿車。他似乎忘了掂量自己的能力,兀自用一隻手推車,另隻手從褲兜裏摸出手機,這時候他注定要挨罵,車碾到一個碎磚頭,被碾到的磚頭瞬間一格擋,手忽然一鬆,車子猛然向前翻了過去,灰漿撒了一地。
“狗日的幹活毛手毛腳的,不想幹滾蛋……”一個五十多歲腦門有點謝頂的男人從後麵一邊小跑過來一邊劈頭蓋臉地罵道。
張忠良以嬉皮笑臉默不作聲的姿態坦誠自己辦的齪事,幾秒鍾接了個電話,沒來得及說一句話,拿手機的手和手機不聽使喚地垂到褲兜,“噗——”手機掉在了地上,地還不算硬實,手機沒事。這時,他的臉好像被一種莫名的恐怖罩住了,整個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僵在那。這表情罵他的韓老二可以作證,因為就在他麵無表情僵在那的時候韓老二氣喘噓噓地跑了過來。他那張臉越發像天空一樣昏暗,讓韓老二不由覺得渾身打顫,心裏一怵,不敢罵了。
韓老二跟張忠良一樣,都是河南人,不同的是張忠良是小工,他是包工頭。其實,二十年前他跟張忠良一樣,都是小工,隻不過他善於拍領導馬屁,懂得人情世故,在工地上幹了不到一年,就開始承包活兒。原來隻是承包一段牆,慢慢承包工地的木工活兒,最後幹的大了,發展承包整個工地。據說,他當小工那會兒,對身邊幹活的民工本也和氣熱情,隻是後來財大氣粗,漸漸對民工硬是橫豎看不慣,工作上稍有差錯,便破口大罵。他跟張忠良是一個縣的,即便這照罵不誤,見張忠良耷拉個臉楞個頭,心裏又是一怵。莫非自己罵過頭了?但轉念一想,跟著老子幹還不興熊你嗎,想造反?心裏這麼一琢磨,釋然多了,瞪了張忠良一眼,嘴裏罵罵咧咧沒趣地離開了。
其實,張忠良接完電話,根本沒聽到韓老二罵他的話,也可以說他壓根兒沒察覺到韓老二的存在。韓老二也不知到張忠良的頓然失色跟罵他沒一點關係,還害得他心怵多想。
了解張忠良的人都知道,看他平時說話喳喳呼呼,給人一種盛氣淩人的樣子,其實,這人膽兒小,心裏裝不下事兒,遇到事兒就不知所措。就剛才那電話讓他頓感天塌下來一樣,不知該怎麼辦。
“張忠良,你兒子在我手裏,三天後中午12點二十萬送到北湖廣場,膽敢報警,北湖收屍吧。”字字落地有聲,語氣強硬。
這個陌生電話像一個炸彈,把張忠良炸得大腦嗡嗡作響,愣了半天,待他回過神來,把電話撥打過去,電話那頭傳來跟剛才那陰狠沉悶截然相反的女孩柔美聲音:“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一連撥了五次,都是如此。突然,一種不詳之兆籠罩了他整個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