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神木村,一路向北,清晨動身,約莫半天光景,已來到邵族部落,悄沒聲息地潛入一探,直如神木村一般亦是冷清,全無往日熱絡氣紛,往北再到泰雅部落亦同,不見山歌遼繞,亦不見夜裏營火跳舞喧宵,心中不禁愈是憤憤難安;過了午時,隨便在山中采些野果並同食用隨身帶著的幹糧,匆匆再往北去,約莫一個時辰,忽又來到一處熟悉的地方,隻見此處山穀入口大石上正自刻著兩個大字「黎山」。
見到黎山大石,武丹不禁淚紅了雙眼,這是前些時候他四處采藥時偶然發現的山穀,此穀青翠如畫,遍地棃花果樹,他每每經過此地總會駐足片刻,後來心有所思便將此處以黎兒為名喚為黎山,並在穀中塔起石屋樹屋,每每采藥回去總會跟黎兒話天說地訴說一番,並說總有一天會治好她的病,總有一天會帶她到此安居,總有一天……但如今……;
武丹輕歎一聲,伸手輕輕抹去眼眶熱淚,心想定要尋得爹娘及黎兒,不管如何…,轉身再往北去,幾個時辰後,天已漸黑,凱逹部落所在七星山已近在眼前…,七星山下乃是一大塊盆地平原,並無好的遮蔽物易被發覺,另往東北方去才是金瓜石山,於是他依山奪路繞過平原,待來到七星山上時,已過戌時…,其時天際雖一片昏暗,萬裏無雲,一輪明月高掛亦照得山上路徑隱隱可辨,這七星山原是因其山頂周遭有七個圓頂小峰環繞故而名之,而山間左近多有硫磺氣孔,硫磺石,地熱泉水等,白晝遙望如同幾道飛龍騰空而上,並時時傳來隆隆聲響,故而凱逹部族人敬之畏之;武丹站在山頂向下遙望,隻見下山點點火光閃爍,正是凱族部落方向,在隣近找個了暫時棲身的小洞穴,將身上諸般隨身器物及糧食盡數藏入,打坐調息了約一個時辰,見山下火光漸小,束起衣褲一身勁裝,提氣往山下奔去。
待來到近處,隻見營火漸熄,僅剩冉冉白煙飄上,武丹從小丘上下望,廣場上空無一人,想是夜已深人已眠,部落四周原盡是木造房屋,約有百來個;唯獨靠山一邊有間石造大屋依山而建,山壁陡峭難以攀爬,而大屋由石牆三麵圍著,並無崗哨,原本排灣、魯凱、布農族等都習慣以石板造屋,石板則取自板岩、頁岩,在山脈附近大量可見,但觀此石屋,高立成樓,而且各塊石板均被磨成方正均勻,疊加起來正如城牆巨石一般應是他們受迫所建,走近一看,石板與石板之間又糊以搗過的小米黏住,幹了之後堅固異常,想是那三人自神州帶來的訣竅。
武丹展開輕功,在部落四周繞了一圈,發覺在部落南方約一裏處,更有一處長寛各約百丈的大型建築地基,才剛鋪好基麵,周圍邊牆也才砌至膝蓋高,想是那三惡人逼迫各族勇士要再建樓建宮…勘查完畢,武丹再度回到石屋外圍,奇的是這五丈高石牆並不設門,若想進屋,若無一定呈度的輕功實難進入,但以武丹現時輕功,自是可以一躍而過,但內裏情況不明,隻好小心行事。
足下一點,輕躍至雙手剛好可及高度抓住石牆定立身子,接著再慢慢使勁將身體上拉,探頭觀看,隻見石屋正中有一棵遮蔭高樹,樹下前屋一後屋三,屋中火光微弱,人影晃動,心想好險,若然冒進,定有凶險。
看了一陣,輕身緩緩下來,將四周再看察一會,抬頭但見那半邊山壁,心想或許上頭是個好地點,於是繞過山邊從後向上攀去,隻見那崖上林木密茂實是日間極佳的藏身地點,打點好一切後再回七星山上,因山上本就常有蒸煙往上,因此在山頂升火冒煙就不易讓人起疑,奔忙了一天,回到洞中簡單鋪了些幹草細枝,洞口橫七豎八地隔了些樹枝以防野獸,然後倒頭便睡,夢中依稀見到爹娘身縛麻繩,神情淒苦大喊丹兒,而黎兒則是渾身是血,武丹一見大驚,猛地驚醒,望向洞外卻已近清晨。
武丹起身之後,在林中取了些常見果物裹腹後即再起程往那崖壁之上,此時天色仍暗,估算應是卯時,來到崖上天已漸明,武丹折些灌木帶葉樹枝,層層推起幾個灌木堆,並在其中露一空隙鑽入其中以灌木做為掩體以便觀察崖下一切並能確保不被發現;不一會兒,隻見西首幾舍木屋陸續有人走出,觀其服飾,身上衣著有著百步蛇紋,黑白相間,定是布農族人,百步蛇在布農族人稱為「卡飛阿」,意思為朋友,傳統上他們貫用其紋做為裝飾;隻見他們一群約莫三十來人,一組人從木屋中取出陶土鍋碗擺在廣場中,另一組則從一旁的大木屋中搬取出獵獲的食物如山豬,鹿,猴等,另外平地上常見的米,芋,黍等也一一在列,第三組人則取柴升火,一邊水煮另一邊火烤;這邊在準備同時,東及南麵木屋中人也陸續出來,取著獵具及鑿土工具,各自向中央集中列成三隊,仔細一看鄒族眾人也在其中,但左右細看卻不見他爹娘及黎兒。
再潛伏約一個時辰(約二個鍾),隻見烹煮已畢,所有獵菜均已熟透放置叉架上,卻仍不見任何人向前取用,正奇怪間,突然下首石屋中緩緩走出二男一女,想必即是那三惡人,隻見他們也不曲膝,足尖輕點已然躍上石牆,輕功甚是不俗,想起村裏那樹上的冤魂,一時心下氣憤起身就想衝下與他們拚命,但還沒動作,卻見那右首一人張臂伸腰,氣透於胸,一聲大喊,聲震於野久久不斷,隻讓左近山穀不斷回響,群鳥驚飛,啪啪聲紛響不絕;武丹心下一驚,暗暗納喊來人好高功力,忙縮身再入灌木叢中,不敢稍有移動,深怕被他們照見,心想無怪乎長老如此擔憂要我不可衝動,他雖自視輕功甚佳,但真要動手卻一點把握也沒有,更何況自幼他亦少與人爭,這臨敵經驗亦是不足,不覺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