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放到今天,或許都不夠逛趟超市的,但在89年,卻是尋常人幾個月的工資。大人都不敢大意,何況孩子?自然,隨手把票子往兜裏一揣,不管不顧四處亂竄的趙冬在顧輝眼裏就成了“異類”。
卻不知對趙冬而言,這錢是他用“藥渣”換的,來得容易,一張百元四張十元,那麼點厚度指望他多看重?楞要說有什麼想法的話就是,終於可以擺脫千篇一律隻有背景色變化的毛爺爺個照了,雖然也隻是暫時的……
相比於幾張票子,明顯越來越滿的袋子更能給他滿足感。都說種差一分價差十倍,而極品芙蓉種與粗豆種差的又何止一分?二十塊又包圓了一個攤的粗豆種後,趙冬神清氣爽地繼續往前。
顧輝推著車跟在他身後,心在滴血,那些石頭不能吃不能喝的,也不好看,阿冬買這麼多到底是想幹嘛!覺得不能再這麼看他亂花錢,必須勸說下的顧輝正想著要怎麼措辭,就見趙冬又在一家店前停下,挑揀起了東西。
“看小娃娃就是個喜歡翡翠的,怎麼樣,叔叔這裏比外麵的更漂亮吧?”這老板剛才正好看到趙冬收了門前一攤破爛,又見他穿著不俗,便把趙冬當成了不懂事兒亂花錢的冤大頭,拿出不少東西推薦趙冬買,但言辭還算平實,誇大之處雖有卻不惹人生厭。
“這個鐲子真不好看……”看到一副花青種鐲子時,趙冬目露嫌棄,花青種因色不純,本就不受他待見。且色不勻,若非玻璃底冰底或水底,琢磨成鐲子真心不好看,價格也高不上來,所以作擺設或掛件更多。
可這副鐲子居然是豆青底的花青種,水幹,完全沒透明度可言,青色的底子色薄,晶粒粗大,肉眼就能識別出其中一條一條的界限,還看看到不少絮狀雜誌。至於“花”,墨綠近黑,暗沉沉的,看著就讓人不爽……
趙冬說它不好看都是客氣了,他隻是好奇能把如此料子打磨成鐲子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奇葩啊!
好吧,這鐲子也不是真的一無是處,墨綠色麵積夠大,分布得頗有規律,要是把底弄成高冰或玻璃,再把墨色改成陽綠,飄得好看些,絕對能賣不少錢。至不濟折騰成個金絲種,就衝這金絲的麵積,也不會便宜!
這麼想著,趙冬卻是眼睛一亮,重又拿起放下的鐲子,問起了價。最後以一塊的“高價”買下了這副鐲子,把老板樂得見牙不見眼。這鐲子他當時也是撿便宜進的,入手後就後悔了,根本賣不出去啊有木有!他還知道是撿了便宜,可大多數買主都是圖個便宜好看,這鐲子又不好看又不便宜,他以進價標都無人問津,今兒碰上個孩子願意給他賺幾毛,高興加羞愧下,表示下麵東西可以給他算便宜些。
趙冬適時地表示了下感謝和對對方的信任,終於把爪子伸向了進門就看到的一個翡翠煙嘴,好吧這才是他進門的真正目的╮(╯▽╰)╭
玉弄省產煙草,濕氣又重,不論男女老少都好吃煙,講究的會在煙鍋上套個煙嘴。這翡翠煙嘴擺的地方不算特別顯眼,尾部已見焦黃顏色,顯然是被用過的,但並沒什麼裂紋,可見保存完好。隻是有些日子沒被人把玩了,看著有些滯黯,但顏色騙得了別人,其中靈氣充足卻瞞不過趙冬。
靠,剛見識了個拿豆青底花青做鐲子的奇葩,又遇到個拿冰種秧苗綠做煙嘴的款爺,這是想鬧哪樣啊!
趙冬很是無語了一陣,麵上卻是不動,仗著這煙嘴品相在時間衝刷下跌了N個檔次,一個勁兒地壓價。到手價格才十塊不到,還是因為這玩意兒多少算個文物,想著等把其中靈氣用完,就填入滿滿的精神力,足夠阿爺用好多年了,心情愈發好了起來。
這家店開業時間不久,可店主祖上幾代都是做翡翠生意的,有不少親眷還在緬甸,頗有些底子。前幾年外麵鬧得厲害,本地翡翠商多數沉寂了下來,他們也不得不避其鋒芒。直到這兩年政策鬆了,大夥兒才又活了起來。
店裏老東西還有不少,但多是鐲子擺件之類,料子好做工也不差,但價格卻不是那煙嘴可比。趙冬手裏有錢,買下一個不成問題。但用完後隻怕要壓手——本就種水不錯,屬於高檔,升級後恐怕會成為真正的頂級存在,他樂意賣,也不是誰都能吃得下的,就算真出手了,他在然來也要出名了。
槍打出頭鳥,出頭的椽子先爛,他瞞得了一時卻瞞不了一世,俸家阿爺沒什麼身家,他又寄人籬下,哪來這種珍寶?好奇下再往下打聽,隻怕要牽扯到在濱江的老媽了。這是他最不願看到的事,對老媽有威脅的事,他是絕不會做的!
至於中高檔的芙蓉種糯化種,大可說是家裏金叔叔送給他玩的,玩膩了就拿來換些零花錢。
這金叔叔全名金元明,是俸阿爺的大女婿,一直知道翡翠這行賺錢,但一是沒本錢,二是沒膽倒買倒賣,隻能幹瞪眼。直到半年前同村的堂哥從緬甸回來,告訴他在場上挖礦賺的都比地裏多,要是膽子大些有路子賣幾塊原石,一年吃用都出來了,便央著人帶他一起去了。
之所以要求有膽子,是因為自64年翡翠公盤舉辦後,所有非經公盤出境原石的行為都是走私。而會出價找他們買毛料的人,本地人固然有,但想賣高價,還得是靠外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