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是租的,位於一狹小偏僻的背街。
一處小小的院落,三間廂房,跟在他身邊的,隻有一個十多歲的書童。
還是兩年前在蜀地買的一個無親無故的孤兒。
江沐雪到的時候,小書童正專心致誌的坐在院落裏給火爐煽火,上麵熬著湯藥。
風吹過,滿院都是苦澀的藥味兒。
“姑娘來了!”小童又驚又喜,喊了一聲忙朝屋裏跑去告知,“先生,先生,幼薇姑娘來看您了。”
玲兒感受到那份喜悅,不由得笑道:“姑娘,您快進去吧。”
這時隻聽屋內傳出一個悶悶的聲音,顫抖著,夾雜著一絲哽咽,“不見,不見,讓她走。”
小童一臉落寞的從屋裏走出,不知所措的看向江沐雪。
“玲兒,幫童兒看火,再把我買的紅棗糕拿一盒出來給童兒吃。”
“噯,姑娘。”玲兒笑盈盈。
江沐雪這才掂著東西朝屋裏走去。
裏麵陰暗潮濕,一看就不利於養傷的。
院子小,江沐雪的話溫庭筠自然聽的一清二楚,此時屋內傳來腳步聲,溫庭筠更為緊張。
人生第一次感到無比的窘迫,且比上次更甚。
因為傷勢,他一動不動的趴在床上,借著這個姿勢把頭埋進枕頭,半天沒動。
江沐雪許久未語,也沒鬧出動靜兒。
須臾,溫庭筠猛的扭頭,那緊張的動作,還以為江沐雪走了。
後來,視線掃到那雙黑幫白底描金靴子,才暗暗放下心來,再次把腦袋埋進枕頭。
“噗嗤……”
江沐雪忍不住笑了。
床上的人聽到,更覺無臉見人。
其實江沐雪隻是覺得此時的溫庭筠比較滑稽而已,並沒有半分嘲諷的意思。
但是,溫庭筠不這樣想。
江沐雪解下脖間的紅繩,一個明晃晃,質地光滑通透的玉佩在半空搖擺。
而後把它拿到溫庭筠耳邊,問道:“看看這是什麼。”
床上的人仍不動,江沐雪沒辦法,隻好把那玉佩在他臉頰上磨蹭。
下一秒,溫庭筠警醒,猛的扭過腦袋。
“……”
玉佩!
是他送給她的玉佩……怎麼還在?
記得當初,小丫頭當著他的麵兒把玉佩摔的粉碎。
“被摔碎的那枚,是我自己的,這個,才是先生送的。”
江沐雪解釋,把先生二字咬的很重。
溫庭筠很激動,根本不知說什麼,也不敢看江沐雪。
“當日我氣在心頭,故而說了那些話。先生若是生氣,從此不理幼薇,那……我現在就把玉佩還給您,從此……”
沒等她說完,溫庭筠長長歎了一口氣,看向她。
這一看,心裏莫名一驚,一酸,一痛。
不由想起這次事情的荒唐,不僅沒有得到銀兩,反而失去永久科舉的資格。
失去資格不可怕,可怕的是,明年掙錢的門路沒有了,這丫頭一天天長大,早晚一天要……
他一想到這個,心裏的酸痛感便脹的滿滿,對自己的無能更惱恨了。
他心驚的同時,江沐雪也驚。
兜兜轉轉兩世,溫庭筠還是愛上了魚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