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晚上，段成式要留宿，明月推說身子不舒服，段成式驚訝之餘，倒也沒有強求。
臨走之前，溫柔細語的囑咐她好一會兒才離開。
段成式的身影剛剛消失在門口，明月忽而腳下一軟，癱倒在地，若不是江沐雪眼疾手快，很有可能出大事。
那一刻，她知道明月已經撐到極點。
不過，在她把明月攙扶到床上之前，江沐雪一句話都沒說。
“玲兒，去給姑娘倒一杯白水，然後去廚裏幫碧玉的忙。”
三言兩語，打發了丫頭，江沐雪這才長長歎口氣，道一句，“何苦來。”
明月苦笑，眼淚流個不停，“我也不知道……”
說完才發覺自己失言，還想拿笑容掩飾。
“行了姐姐，你懷了身子，我早就知道了。”江沐雪一句話讓明月窘迫至極。
孕婦最忌傷心動氣，江沐雪連忙抱住她，小聲哄尉。
並一句一頓把今日她故意試探段成式的情況全部講一遍。
最後問明月作何打算。
到此時，明月如何不體會江沐雪的好意，不過，她慣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並且此時此刻心中早已斷定，天下男兒皆薄幸，隻是一個比另一個稍稍好些，
不過總歸以五十步笑百步，到頭來，一樣可笑。
一瞬間，明月想的通透。
洗了手，淨了麵，認真道：“我準備不日離開長安，妹妹可否相隨？”
為今之計，除了離開，還能有什麼別的路子呢？
江沐雪想都沒想直接回道：“當然，隻是姐姐要去哪裏，走什麼路線，這個最為重要。”
“算算日子，我這身子，至少兩個月了。”
“曾經聽孫媽媽說過，女人懷著身子，前三個月最忌諱車馬勞頓，我看姐姐還是不要走遠……就在長安附近的鄉下農莊如何？那裏環境空曠、僻靜，更容易養胎。”江沐雪建議。
明月想想，覺得不錯。
第二日，江沐雪便出了城，一天的功夫到了農莊。
一處二進小院，十多間房，內院最中央還有顆大柳樹。
江沐雪剛買下時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可見看管的仆人很是盡心。
打了賞銀，交代清楚一些事情，江沐雪又連夜回城。
三天後，江沐雪把城裏的宅院轉手售賣，事情全部搞定後，開始與明月一起搬到農莊。
之所以選在農莊，一是那裏比較偏僻安寧，有利明月養胎，二則離長安城也比較近，方便她回來管理那六七家鋪子。
……
站在靜謐的小院，明月十分感動，從外麵看去，這小院荒涼、偏僻，可進去之後卻幹淨、整潔。
裏麵的家具都是新的，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明月異常安心，不由自主的撫上小肚，忍不住想象一番，七八月後，她身邊就會多一個小小的人兒，陪她一起度過今後的每一天。
從此她不再孤獨，不僅有了妹妹，還有孩子。
她甚至能想象出，幾年之後，這處小院裏歡聲笑語的情景。
那一刻，明月甚至連段成式都不怪了，反而很感激，畢竟，他給了她一個孩子。
從前，這種事根本就是一種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