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自己母親還想著還了債,多出的二十萬都給徐嬸。
然而知子莫若母,葉宏不安慰葉母還好,這麼一說,葉母反而一臉狐疑,然後臉色一變,頓的刹那,臉色慘白,身軀搖搖欲墜,二話不說轉身出門去。
葉宏知道,母親應該是去找隔壁所謂的徐嬸了。
而葉宏也猜得到,隔壁的徐嬸,肯定早就人去樓空了。
母親離開,葉宏再也撐不住,跪倒在地。
男兒有淚不輕彈,葉宏一淚。
悲、恨、絕。
“一萬塊也騙,也樣的窮苦人家也騙,畜牲,畜牲!這才是真正的畜牲!這種騙人的畜牲,如果有朝一日被我抓到,我剝你的皮,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我恨啊!”
一萬多塊不多。
華京市,京都居,大不易。消費高,葉宏兼職,一個月省下不到五百塊,已經是艱難異常,白讀兩年大學掙不到兩萬塊。
一萬塊,確實不多。
葉宏想起自己瘋了一樣做兼職,受盡各種小人得誌的囂張氣焰,受盡各種富二代千金小姐鄙夷的目光,做著賺錢最多,但是最苦、最累、最低賤的苦活,兩年,才死掙了兩萬塊。
任由別人在自己身上尊嚴踐踏過去,葉宏還是咬牙切齒說,這兩萬塊不是錢,很輕鬆。
但是現在被騙的是母親的一萬多塊!這些不是錢,葉宏認為,更不是自己的錢。但是葉宏知道,這些都是命,都是娘親的命!
一個女人在京都拉扯大一個孩子,這二十年來受了多少苦?
葉宏隻知道自己從懂事開始,心就一直開始痛。他隻恨自己為什麼這麼小個,為什麼還不能讀完該死的書,還不能正常找工作做。
最開始收廢品的時候,連三輪車都沒有,母親隻靠著一根粗麻繩拉著拖車。
“收廢品。收爛鞋底爛鐵,收舊電視機,電冰箱,舊電視器。”
一遍又一遍,華京市的大街小巷,新舊城區。
烈日下,大街小巷幾乎能把人融化。
那幾年,大半個月,母親才舍得買一根兩毛錢的冰棍,讓葉宏歡歡喜喜的吃著。
大半個月,最疼愛兒子的母親,才肯花兩毛錢買根冰棍,讓兒子歡歡喜喜的舔著。仿佛在那些夏天,這兩毛錢的冰棍,就是人間最好的美味。
那是葉宏記憶中的美味。
甚至舔完甜甜的冰,還不棍子咬碎,吸著裏麵髒髒的味道。貪婪的吸著別人眼中髒髒的棍子。
美味啊。
然而曬得臉黃唇白的母親,又有多少時間喝過一口水?
痛。葉宏心如刀絞。
收廢品這一行受的白眼?
不,那是階級,是深深的門戶隔絕,是兩個世界。是葉宏童年陰影,高不可攀的一堵陰牆。
葉宏隻覺得自己的心爛了。
一萬塊。
一萬塊。
葉宏滿腦是都是“血”“汗”這些字眼,什麼叫血汗錢?這才是真真正正的血汗錢!
葉宏記得看到報紙上登的新聞,一外鄉打工小夥,帶著打工三年的血汗錢回鄉,在火車上被盜,小夥子下車發現後,當場吐血昏迷。
同齡人隻有葉宏能體會到這蒼白的字眼中帶著巨大的衝擊。
什麼事能讓人,真的,氣到吐血?
想到這裏,葉宏就是一慌,從地上爬起,心痛母親的血汗轉移到擔心母親身體起來。
葉宏怕母親發現真相,怕母親會像那個報紙上的小夥子一樣……
慌亂而小心翼翼的,葉宏把白玉瓷碗放回桌上的包裹中,高聲喝著:“媽!”
下一刻,讓葉宏心稍微安定,隻見葉母回到了屋內,卻臉色蒼白。
“媽,這東西真的很有可能是真的,我是大學生,我能分清楚……能分清楚一點。徐嬸不是說了嗎……”
葉宏想安慰母親,可是不提徐嬸還好,一提徐嬸,剛回來的葉母雙眼頓時通紅。
“徐嬸……不見人了……”
從母親口中得知這個意料之中的事,葉宏紅著眼強笑道:“媽,我真的有把握。不管別的,不就是錢嘛。我有信心,這東西真的能換三十萬。你別瞎想了。不是還有七天嗎?剛好這周六周日,明天我就把這寶貝拿去處理了,到時候紅花花的毛爺爺,三十萬準能把屋子堆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