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淩走到前麵的十字路口站定。那麼多車子來來往往，但卻沒有一輛在他身邊停下。他眯起眼睛，看清路口的指示牌，於是又往前跨了幾步，還用力地揮了揮手。但出入這裏的大部分是昂貴的私家車，偶有那麼幾輛的士，裏麵也是坐了人的。
段淩歎了一口氣，隻能繼續往前走，但還沒走多遠，他身邊忽然滑過一輛黑色的車子，而且車速飛快。段淩警惕地往旁邊躲去，腳下打滑讓他險些跌倒。但事實上，那輛車子連他的衣邊都沒有蹭到。
車燈驟亮，刺眼的光線讓段淩下意識地抬起手，遮住了眼睛。
一會兒後，段淩感覺到自己抬起的那隻手被抓住了手腕。
他萬分驚疑地抬起頭，卻不期然地看到一張熟悉的麵龐。
段淩一下子就恍惚了。
為什麼總在這種時刻遇到他？
段淩微微垂下眼。
濃烈的酒氣，襯衫的紐扣還解開了好幾顆，鎖骨處的肌膚大片地露出來，褲子鬆鬆垮垮，頭發淩亂，眼神還迷蒙跟磕了藥似的。
祁景銳看著段淩，目光有些微微的慍怒，他慢慢鬆開了手。
段淩並沒有注意這些微小的細節，他一見是他，就下意識地放鬆了原本緊繃的神經，“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上輩子似乎沒有發生過這件事。因為在段淩印象中，他們之間是七年的空白期，從十八歲一直到二十五歲。而就在二十五歲那年，祁家突然下了婚帖。段淩拒絕。再然後遇到夏辰，遭背叛害死。
所以，段淩覺得自己和祁景銳在那七年間並無任何交集，所以怎麼會在二十歲的這一天看到他？難道是因為自己重生了所以事情開始變得不一樣？
段淩又問了一次，“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祁景銳沒有回答，而是沉默地拽起了他的手，把他塞進車後座，然後自己也跟著坐進去。
可段淩一進車裏就又跑了下來，祁景銳攔住他，語氣有些嚴厲，“段淩，你又要去哪？”
“那個，你先讓開一下……”
祁景銳卻攬住了他的肩膀不讓他離開，沉聲道：“所有人都在等你，你知道嗎？”
“我……”段淩忽然皺起眉，用手捂著嘴，“快……快讓開……”
胃裏翻江倒海，一陣陣的酸水往喉嚨上湧。
這句話才說完，段淩就用力地推開祁景銳，猛地蹲下來，吐了。而他的一隻手還緊緊抓住對方的衣角不放開。連嘔吐的時候他都沒有鬆開。
五分鍾後。
段淩差不多都吐光了，但他卻沒有抬起頭。直到一瓶水遞到他嘴邊，段淩才不好意思地接過了，趕緊拿過來漱口。好在他晚上並沒有吃什麼東西，完全是喝酒喝到反胃。
一瓶水都倒光了，段淩還是沒有站起來的意思。
祁景銳不得不問道：“你還打算在這裏磨蹭多久？”
段淩感到微微窘迫，對方總是看到他最糟糕的狀態。段淩隻好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喝多了胃不太舒服就……”
祁景銳打斷他，“走吧。”然後又把他塞進車裏。
段淩乖乖聽話了。
—
祁景銳覺得段淩是因為喝得爛醉了，所以才會一直用力抓著他不放。
在車裏，段淩似乎也是不經意地靠在了他肩頭。然後又在不經意間，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那一刻，祁景銳的眸光明明暗暗。他在低頭間又聽到段淩低聲的囈語。
“對不起……”
“……別走。”
“再給我一次機會……”
祁景銳緩緩轉過頭。
一滴一滴晶瑩的雨水正打在車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