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會議室裏，程子熠和祁景銳隔著桌子坐著。
祁景銳神色淡然。
程子熠先開口，“我勸你還是放棄段淩吧。”
他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好歹呢，我也看著你們這麼多年，你和他是真的不適合。何必勉強在一起呢？以後也還是會分開的……”
祁景銳忽然站起來，程子熠未說完的話隻得停了。
祁景銳轉身就往外走。
“等等，”程子熠立刻跑過去擋住他，語氣有些不悅，“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祁景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行行行，我服了你們了！你和段淩一個兩個都是難搞的主兒，我現在也不跟你扯了白話了，你自己聽吧！”
然後程子熠開始放那通錄音。他沒有傻到把自己的話也放出來，他隻放夏辰的那一段。
“我之前就說過，段淩‘第一次’見到我就會勃然大怒，因為他是重生的，他也知道後續發展。而我，我也是。而且啊，他上輩子就死在我手裏呢！”
“程少，兩次啊，都被我預測對了，您還不信我？！如果他段淩沒有重生，那第一次見我為什麼大打出手？！他明明是那麼傲氣的一個人，怎麼會主動挽回祁景銳！你真的以為段淩有那麼喜歡他？還喜歡到放下身段、委身人下？”
“哈哈哈哈哈，他段淩根本就沒有心，他根本不會愛上任何一個人！他最愛的永遠隻有他自己，他就算是想挽回那個人，也隻是為了利用他！好把他鎖在自己身邊，利用一輩子！”
“程子熠，我還告訴你，那個祁景銳啊，他就是段淩的狗！上輩子啊，就是我，活活弄死了狗主人，所以，他就來咬我了……否則我也不會死！！！現在也不會來求你！！！”
程子熠一直得意洋洋地觀察著祁景銳的臉色，可他發現祁景銳從頭到尾神情都是不變的，沒有絲毫波瀾。像是沒有聽到夏辰的那些話一樣。
如果聽到了，怎麼能一點都不生氣？！
程子熠說：“知道了麼，這就是段淩拚命挽回你的原因。”
“怎麼，你還要跟他在一起嗎？還想嗎？”
祁景銳微微垂下眼簾，神色淡漠。
程子熠一下子急了，吼道：“喂！你能不能給點反應啊！”
他用力地把錄音筆往桌上一扔，“你現在也聽到了！既然事實就是這樣，那你還能跟段淩在一起嗎？！能嗎！我可不信！”
“隻是因為上輩子的愧疚所以才挽回的，那如果沒有上輩子呢？你覺得他還會嗎？！”
祁景銳竟答了他一句，“會。”而且語氣非常果斷。
程子熠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搖著頭，“太荒謬了！段淩明明隻想拴住你而已！”
祁景銳絲毫沒理會這句話，反而淡淡地另一句，“原來，上輩子是我讓夏辰死的……”
聽到這句話，程子熠整個人都滯住了，好一會兒後，他感到一股寒意從背後升起。他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祁景銳又往前走近一步，程子熠看他神情冷冷淡淡的，但卻讓他心裏毛毛的，他下意識地又往後退了一步。
祁景銳卻隻是伸手打開了門而已，他繞過程子熠徑自走出去時，低聲說了一句話。
“錄音最好別留著，會讓人懷疑是你殺了夏辰。”
程子熠驟然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目光中甚至帶了些驚恐。
祁景銳看都沒看他一眼，推門離開了。
程子熠一個人留在空曠的會議室裏，他呆滯地站在原地，就像失了魂一樣。半響，他才稍稍恢複過來，他慢慢地走過去，把那支錄音筆“嚓”一下折碎了。
“……都是瘋子！”
祁景銳現在體會到段淩當時的感覺了，他終於能感同身受了。
程子熠在放那段錄音的時候，他聽了並沒有生氣，甚至感覺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段淩之所以如此迫切地想要逼死夏辰，大概最害怕的，就是夏辰讓他知道了挽回一事，又造成誤會。
太愛一個人，有時候就急地會自亂陣腳。尤其是段淩，他總喜歡用極端的方式來表現，把那種愛意扭曲成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
無論上輩子的恩怨如何，但這輩子段淩就是殺了夏辰，盡管這件事的內情隻有他和段淩兩個人知道，段淩還以為隻有他一個人才知曉。祁景銳卻一點都怪不了段淩，而且，他舍不得怪他。甚至想好好抱著他，讓他不要一個人把那種深刻得惶惶不安藏在心底，一個人扛著。
難道自己也瘋了嗎？
祁景銳無奈地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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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淩在家調養身體，阿姨和管家都囑咐他要早睡，晚上八點鍾的時候就把他趕去了臥室。這要是換做以前，段淩大概睡不著。但他最近是真的累了，前一陣子神經過度緊繃，忐忐忑忑。現在是不是終於可以安下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