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江楓心裏有種特別複雜的感覺。
人在經曆失敗的時候總是希望能有個人陪在自己身邊的,哪怕一句安慰的話都不說,這個人的陪伴本身就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然而人在經曆失敗的時候,也總會有種丟臉羞恥的感覺,不希望自己失意的樣子被別人看到。
小頭兒是江楓音樂上最默契的夥伴,他的一切關於音樂的理解,無論是振奮的,還是消沉的,總是願意第一個跟小頭兒分享。然而也因為是音樂上最默契的夥伴,是一直以來最信任最支持他的人,也讓失敗的結果變得尤其難以啟齒。
當然這都是江楓單方麵的想法,賀景臨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就是原來的禦風。所有這些感情交織成一團亂麻,讓江楓在原地愣愣地站了半天,一句話也沒說出口。
賀景臨看到江楓的樣子,就大致猜到了試音的結果,畢竟之前賀聲宇也跟他提過江楓唱功並不好,會失敗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把煙頭掐滅扔進大門旁邊的垃圾箱裏,走到江楓麵前,“想上中國巨聲怎麼不跟我說?打個招呼你就上了,我保證四個導師都為你轉身,隨你挑。”
江楓一直以音樂人自居,一聽這話猛地火氣就上來了,“賀總,連您弟弟都知道要有音樂人的矜持,水平不夠不能因為上過床就給別人出專輯,怎麼您反而說出這種話來?”
江楓說地極衝,賀景臨聽了反而爽朗地笑起來。
“小楓,你這麼說,是急著想跟我上床的意思嗎……”賀景臨慢慢俯身湊到江楓耳邊,後半句話已經輕如耳語,說完還曖昧地嗬了一口氣到江楓耳朵上,讓江楓身體猛地一僵,臉頰唰地一下子紅到耳根。
“……滾!”江楓用力推了他一下,狠狠甩下這麼一個字,扭頭朝學院大門走去。
被賀景臨這麼一鬧,倒是把試音失敗的沮喪全都拋諸腦後了。
江楓氣鼓鼓地埋頭走路,腳步飛快,沒兩分鍾就走到了帝音大門口,結果竟然發現賀景臨早在大門外等著他。
“從教四樓後麵過來直接就到正門了,你還專程繞這麼一個大遠。”賀景臨指了指其實隻跟正門隔了一棟樓的小音樂廳的方向,說話的聲音都因為忍不住笑而有些發抖。
這下江楓更加窘迫,又想繞過賀景臨走掉,被賀景臨一把圈住他的腰攬進懷裏。他掙了幾下,都讓賀景臨巧妙地化去力量,來回幾個回合,兩人反而貼得更近了。
“小楓,我今天可是專門休假陪你啊。晚上想幹點什麼?這附近有家泰國菜挺好吃的,還是你想直接回家我們做點運動流流汗?”
江楓沒辦法甩開他,索性站定不動,黑著臉沉默了一會,說道:“我去跑步,你要不要一起?”
賀景臨莫名其妙地眨了幾次眼睛。
“……跑步?”
江楓說的跑步,還真就是跑步的意思。
對於歌手來說,能否自如地演唱,嗓子的狀態是表麵,氣息的運用則是根基,二者可謂相輔相成,缺一不可。如果氣息根基紮實,以氣佐聲,則演唱時嗓子的壓力就會小很多。
江楓現在的身體由於酗酒吸毒生活不規律等等的問題,處在非常虛弱的狀態,氣息又短又虛,從根本上製約了江楓的演唱。就算他運用氣息的技巧再過硬,無氣可用便成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評審之所以能夠聽出他的演唱在委屈自己的嗓子,氣息上的不足是很重要的原因。
所以,要提高唱歌的水平,減輕對聲帶的壓力,首先就得從練氣開始。而練氣最切實有效最經濟實惠的方法,就是長跑。在試音結束之後,他已經為自己製定了在最快時間之內調整好聲音狀態的計劃,這其中第一條就是,堅持每天長跑。
一個人跑步極容易累,兩個人一起的話,跑起來會輕鬆許多。既然聽賀景臨說想做運動,江楓就順水推舟,邀請他一起跑步。
賀景臨說的做“運動”,可不是跑步的意思,不如說根本不是做這種戶外運動的意思。他愣了一會,被江楓這種完全狀況外的邀請給逗笑了。
看來這寶貝是認真地打算把試婚遊戲玩下去。考慮到獵物太容易吃到嘴裏總會顯得不夠美味的客觀真理,賀大少也不介意陪他繼續玩玩。
“好是好,不過我穿成這樣可沒辦法跑。”賀景臨攤了攤手,看著自己身上一貫的西裝革履,“這邊過了環路有一家大商場,走路隻要十五分鍾,開車的話不好調頭,一來一回反而要花上差不多一個小時。先陪我過去置辦一套行頭,我們再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