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驚慌,肖大哥,是位老朋友來找我們了。”
“嗬嗬,大小姐果然是女中豪傑,在下佩服。”陸洋平笑了起來,匕首卻並沒有移開半寸,“可惜你如今的身價不值黃金百兩,否則我真想把你押送回大明領賞。”
鴻翎冷嘲:“那天陸捕頭就是立功領賞的,又怎麼會變成通緝犯呢?”
陸洋平的身子果然一僵,繼而帶著一股怨氣說:“別提了!天下官場一般黑暗,我該明了才是。我不是貪生怕死,隻是決不能冤死在異鄉。船王小姐,能幫我一個忙嗎?”說著,他緩緩放下匕首。
鴻翎這才得以脫身,轉身看看陸洋平,幾日來疲於奔命,他顯得十分憔悴,方才是勉強襲擊,右腿上的傷愈發嚴重,幾乎站不穩。
陸洋平捂著還在流血的傷口,自嘲地說:“其實,你們現在要殺我也很容易,但千萬別跟人說死者原是大明捕快,也別讓那幫洋人把我的屍體吊在海邊,難看死了。”
鴻翎笑起來:“你才說過不願意冤死在異鄉的。你不是要我幫你嗎?”
陸洋平猶豫片刻,才極其勉強地說:“我想跟著你的船出海。”
鴻翎的笑得更燦爛了:“哦?你直接說你想加入我們不就好了?很難以啟齒嗎?”
陸洋平尷尬地說:“畢竟,我原是捕快,而你們是海賊……”
“海賊有什麼不好,我們可是盜亦有道,可比官府來得正大光明。”鴻翎掏出一塊手絹,蹲下來幫陸洋平把傷口包紮上,凝視著他的眼睛,“何況,我都可以放棄船王的身份,你為何不能放下捕頭的身份?”
陸洋平怔怔地盯著鴻翎,臉色變了又變,最後歸於平靜:“你們的船將開往何方?”
鴻翎將從三寶廟求來的護身符遞給陸洋平看,自豪地說道:“西方的亞速國。我們要比鄭和大人走得更遠。”
陸洋平雖從未聽過什麼亞速國,但鄭和下西洋的故事是耳熟能詳的,由衷地感歎:“鄭公公若泉下有知,一定倍感欣慰。我聽說海外有種人以緝拿被懸賞的惡賊為生,且不是官府的人,這倒挺合我的脾氣,不知是不是真的?”
“聽浩空船長說,的確有這種人。你若真心加入,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同伴。”鴻翎向陸洋平伸出手來。
陸洋平還真沒想到昔日的船王會這般爽快地接納一個昔日的捕快。索性他也爽快地握住這個有著女子的纖柔卻掌心布滿傷痕的手。
鴻翎握著陸洋平的手,認真地說:“既然成為同伴,就決不會出賣對方,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正被通緝,又受了傷,待在這裏反而安全,我或是肖烽會每天借查看倉庫之名,帶藥和食物來給你。到起航那天,隻要把你隨便裝進哪個箱子裏,搬運上船就好了。”
“那真是有勞船王小姐了。”陸洋平抱拳。
“你還是叫我鴻翎吧。”鴻翎再次上下打量陸洋平一番,“陸大哥,把你的衣服脫下來吧。”
肖烽一下子著急了:“鴻翎,你要幹什麼啊?”
陸洋平反應得很快,隻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那你轉過身去吧,當然,你要看我也不介意。”
“誰稀罕!從小看男人的身子看得太多了。”鴻翎白了他一眼,跳下一級箱子,“脫好扔下來,我明天會送幹淨的衣服來給你換上。今晚你就先忍忍吧。”
出了倉庫,把門重新鎖好,她就命肖烽把陸洋平換下來的血衣拋到偏僻的河溝裏去,偽裝成溺水而亡的樣子,至於官府信不信就管不著了,至少能夠轉移他們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