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美麗的新世界(2 / 2)

遠在1849年,優山美地就吸引了許多慕名者,前來探看它那獨特的冰蝕地形和高大的紅杉森林。兩年後,加州淘金熱潮席卷這地區,淘金客由軍隊帶領,憑著槍彈大炮,霸占了住在河穀一帶印地安人的家園(史稱梅莉普沙戰役,Mariposa Battle)。印地安人戰敗後撤離,整個地區變成白人的天下。

我站在這片自然之中,望著公園內印地安人的遺址時,我很清楚曾經有過一些印地安人,在這裏被殘忍地消滅了。然而,當我讀著園內的說明書時,上麵記載的卻是當年軍隊的“英勇”與“犧牲”事跡。

過去,我對印地安人的印象全來自西部電影,他們頭戴羽毛,麵上刺墨,是一群騎在馬上忄票悍好戰的野蠻人。

野蠻人當然不會有什麼文明或靈性。

最近我看張承誌寫的《心靈史》,書內容觀地描述了回教中一個支教的曆史,描述他們為了保存信仰,如何在遭受了接連不斷地被剿殺、被流放、被禁絕、被屈辱的殘酷命運後仍能頑強地繁衍至今。這過程可謂可歌可泣,驚心動魄。可是這段曆史當初卻被歪曲和湮沒了!

曆史似乎隻是為勝利者而寫。美國人在入侵美洲時,美洲原住民(印地安人)不可能沒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怒吼。可是這些聲音就如《心靈史》所描寫的一樣,我們聽不見,或者不願聽,或者當權者根本製造了不再提起那些聲音的氣氛。

近幾年來,漸有人開始為印地安這個弱勢民族說些公道話了,我終於也在《與狼共舞》這部電影中,看到了屬於印地安人曆史的一些真實。

其實我們對別的民族、別的文化總是多麼無知,而這個無知通常是因為不關心或自以為是。

過去印地安人的樂土,現在卻因盛名招來人類過度的“關愛”。有位遊客曾說:“進了優山美地河穀,若不是看到半圓頂岩聳立在前,還真讓人以為進了曼哈頓。”

雖然園方曾經宣布每年遊客限製300萬,但每到星期假日,絡繹不絕的人車依然蜂擁而來,加上愈來愈多的遊客留在園中過夜,對公園所造成的汙染和破壞更勝以往。

我突然想起阿?赫胥黎曾借用莎士比亞《暴風雨》的詞句“美麗的新世界”,作了一本小說,大意是“在暴風雨中,一個在荒島上的女孩子,從未見過生人。長大了,忽然看到一群人乘船漂到島上來。他們都是衣冠楚楚的,這個孩子說:‘美麗新世界’,其實衣冠楚楚的下麵所包含的,是禽獸、是罪犯、是無知。這個‘美麗’就是現代文明所造成的”。

是否20世紀帶給大自然的文明,就是《暴風雨》中的女主人公所驚呼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