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慢慢靠近的女子,宗政如歌雙眉緊皺,明確表達著他的不悅,在她挨近椅榻之時,他那一雙邪意的眸忽然間變得陰冷異常,迸射出一絲殺氣。
綠芙不自覺地頓住身子,定定地望進他的眼,“聽聞黎王當年僅靠一計就將啟雲國取締,黎王的才智當世少有,綠芙早已心生景仰,今日又得見黎王天人之貌,更是傾慕不已。綠芙自知才貌無法與黎王相配,但為了兩國和平,希望黎王能給綠芙一個相互了解的機會,若是三個月之後,黎王殿依舊對我毫無興趣,那綠芙便心甘情願轉嫁大玥他人。我聖水國自然也不會有人再人雲亦雲。”
宗政如歌眯眼望她,女人看他的眼神他見得多了,而眼前嘴裏說著傾慕的女子,她的眸中,有挑釁,有不屑,唯獨沒有絲毫的迷戀和愛慕。
他垂眸望她,一撩衣擺便站在了她的麵前。“莫非你認為你有本事能讓本王在區區三月之內就心甘情願的迎娶你入門?”
外頭的陽光忽然陰暗了下來,原本投在他身上的明亮光線,此時變得有些陰冷,襯著他邪肆的眸子,就仿佛是暗無天日裏森冷潮濕的寒潭,散發著幽寒的氣息,在不知不覺之中滲透人的心骨。
綠芙微抬下巴,輕挑眉梢,“黎王若是不信,那我們不妨在此立下賭約。三月之後黎王若是仍無意迎娶綠芙,綠芙絕不多糾纏一分。不知黎王……賭是不賭?”
敢在他麵前這般坦然自若,無畏無懼的人,這是第二個......。
笑意漸漸漫上他的嘴角,淺淡之中帶著一絲狂佞的陰狠。
“這件事情就按聖女說的辦,以三個月為期。倘若三月之後,你還是不願迎娶聖女,朕絕不再勉強於你!”
宗政如歌猛地回頭看向發話的玥王,麵色驟冷,“我的事情,你憑什麼替我做主?!”
玥王一聽,勃然大怒,:“宗政如歌,朕除了是你的父親,還是這一國之君,你別以為朕不會治你的罪!”
宗政如歌狂笑一聲,眼眉上挑:“父親?治罪?好啊!就是不知道我們尊貴的皇帝陛下要治我哪一條罪?目無君主、抗旨不尊、藐視皇權還是大逆不道……隨便哪一條,都是誅九族的大罪!皇帝陛下如果不想受到牽連,就請盡早將我逐出皇族再行定罪。”
“還有你......!”
綠芙萬萬想不到,宗政如歌會這樣直接用手指指著她。這樣的姿態,顯然是沒把聖水國放在眼裏。
“明確告訴你,本王沒那麼多時間陪你玩遊戲。想進我黎王府大門,你這輩子都妄想!!”
他甩袖而去,連玥王惱怒的大吼都完全不聽進去。
“我以為黎王智計天下無雙,想不到竟也是如此膚淺之輩。”這話出自綠芙,有點波瀾不驚味道,“綠芙猜想,黎王拒絕我的原因大概有二,無才又貌醜。黎王何不聽聽綠芙的辯解呢?”
前方的人依舊我行我素,綠芙倒也沒放在心上,繼續說道:“論才,綠芙隻知自古女子無才便是德;論貌,若黎王喜歡美人,不如回家自己照照鏡子,豈不更妙?”
綠芙的笑是一種篤定,他是一個男人,卻生的比女人更美麗幾分。這是他向來計較之事。更何況當年黎王賣身青樓的事轟動一時,以她對他的了解,他必定恨透了有人拿他媲美絕色。
果然,話音未落,前方男子身軀急轉,隻聽一聲刺耳錚鳴,麵前一道寒光閃現,森冷劍氣當頭罩下,瞬間籠罩全身。
那一刻,綠芙仿佛聞見了死亡的味道。
眾人愣住,就連玥王也是神色大變,奔月驚叫出聲,宗政如歌手中的劍已然回鞘。一旁的禁衛軍震驚的待在原地,手中的劍從出鞘到回鞘,都不過是眨眼功夫,他甚至沒看清黎王何時近過他的身,又是如何拔出他手中的劍?
快,太快了!
綠芙隻覺得眼前一花,整個人仿佛跌入了地獄的冰窟。一種油然而起的恐懼感,自心底節節攀升,隨著血脈的流動,延伸至四肢百骸,就好像一條靈巧的蛇,在她體內狂竄,激起心頭陣陣寒栗。
整座大殿,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睜大眼睛,大氣也不敢出。
細碎的紅帛,自她眼前徐徐飄落,帶著狂嘯的氣息擦過她的鼻尖。血一樣的顏色,在整座大殿的半空飛舞,仿佛冬日裏紛飛的大雪,被浸染了鮮血一般的紅。而她的身上,隻餘一件單薄的中衣,就那樣如雕塑一般地僵立在那裏,渾身冰涼,身子緊繃欲斷。
“嘀嗒,嘀嗒……”忽有水珠砸在磚地的聲音響起,一滴,兩滴,三滴……
眾人驚駭相望,那劃空的水珠泛著殷紅的血色光澤,自女子白色的衣袖下垂落。
尖銳的刺痛由十指指尖傳來,綠芙臉色煞白,卻強自鎮定,雙眸依舊不閃不避,穿過無數飛舞的碎帛,直直盯住那雙令人心生畏懼的邪眸。如果她不是聖水國前來和親的聖女,想必此刻早已命喪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