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石火光之間,雲若突然出了聲,“你又何必為難一個年邁的車夫。”
那人眉眼也不抬一下,依舊指著他,“若非是他嚇著了你,你也不會生著悶氣就走了,他理應受到懲罰。”說話間竟帶著明顯的委屈。
雲若反駁道:“若不是你授意,他又怎麼可能這麼做?何況我看他跟你的日子不短,你竟半分情麵也不留麼?沒想到你是如此不明事理之人,算是我錯看了你。”
也不曉得是哪句話觸動了他,他竟真的丟了手中明晃晃的劍,一臉諂媚的跑了過來,滿是討好的語氣,道:“美人沒有看錯,我哪會是那種人,我不過是嚇唬嚇唬他罷了,美人的氣這下可解了?與我一道去賞花可好?”
雲若不語,早在轉身的那會,她的氣就消了。他與她不過是萍水相逢,既無交集,又何必弄得自己不愉快呢,也就當今日出門不利,被人嘲弄了一番,也不過就是一念之間的事。
雲若瞥了一眼安然的坐在車前的老翁,卻見他也含笑慈祥的看著她,心下頓生起一絲不忍,他本就沒多少年可活了,若如今就這般枉死,想來做鬼也不會放過她的吧。
雲若收斂了心神,淡淡的道了聲:“走吧。”
那人頓時歡呼雀躍了起來,快速上了馬車,拿了張矮凳放到地上,又好意的伸出手想要扶她。
雲若見此也並不推遲,當下提了裙擺,就著他的手,麻利的上了車。
隨即他也跟著跳了上來,坐到雲若身邊,一臉期待的看著她。
雲若環顧車內,確如想象般的大,想象般的奢華,車底是由上層的青石砌成,上頭鋪了成厚厚的毯子,踩上去軟綿綿的,像在自個的床上一般。
裏頭放一張不大不小的桌子,上頭放著一套紫砂壺具,擺著幾盤可口的點心,雲若似乎連裏頭的甜膩都聞的出來。
再往裏是一張小榻,榻上鋪了幾層厚厚的錦緞,上覆以虎皮,質感柔軟,十分的舒適。
最奢華的莫過於車壁上鑲嵌的幾十顆明珠,全都有兩個拇指般大,明明是漆黑的夜晚,車內卻如同白晝般明亮。
“奢侈至極。”
此番裝飾物大多稀罕名貴,有些就是銀兩也不一定能買得到,他卻一能揮霍至如此,果真不是窮人。
他臉上閃過漫不經心的笑意,也不反駁,側躺在榻上,以手撐額,渾身散發著慵懶的氣息。
突然嘴角微勾,眼眸半眯,湊近雲若,極其曖昧的道:“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語氣中帶著幾分調笑,幾分戲謔,幾分認真……
雲若自然知道他說的什麼,但有些東西,遠看著十分好,但真正要是你的了,反倒不一定受用了,就如這奢華,如這言笑晏晏的男子。
雲若挪了挪身體,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並未正麵的回答他,而是說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你不是我,又怎麼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即使跟了你,我可能吃的是山珍海味,穿得是綾羅綢緞,享的是無盡恩寵,可那並非我想要的,得來有何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