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著很樸素,如果不是看他腰間掛著屬於官員身份的牌子,我恐怕會將他當做是平民百姓。
他長得說不上俊朗,卻很清秀,不白,麵容卻像刀刻的一樣,棱角分明,他走得很急,似乎在追什麼人,撞上我,他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說,就匆匆的走了。
我見到想見的人,沒做成想做的事,本來心情就不好,現在又被人撞了一下,心中的怒氣一下子被激怒了。
完全沒意識的,我追上去,猛地拉住他的手,大聲的喊他道歉。
他用一種極其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我,我被他看得心裏慌慌的,卻沒有半分的退縮,我想,我一個公主,還會怕他一個小小的官員不成,我理直氣壯地罵他無理,罵他不識好歹,罵他沒有教養。
他卻理都不理,一扭頭,猛地甩開了我,走了,臉上還是鄙夷,似乎在嘲笑我的無知。
我哪裏受過這樣的氣,當即追上去跟他交手。
我在宮裏橫行霸道的原因,是因為的懂幾分三腳貓的功夫,比那些女人好上一些,平時無事,那些女人也不敢來惹我,畢竟灝國會點三腳貓功夫的女子,不多,加上我的蠻勁兒,我竟也在宮中還沒遇到過對手,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沒有男人敢在宮中跟我較量,就算真的較量了,都會裝作敵不過我的樣子,任我擺布。
所以我自認為,我還是挺厲害的。
可當我對上他,我才知道,什麼才叫武功,什麼才叫失敗,僅用一招,他就把我製住了。
我的手腳被他饒到了背後,我感覺到他的不耐煩,他越是這樣,我便越想刺激他,我不斷的罵他,說得話有多難聽有多難聽,愣是把我在宮中那些後妃耳中聽到的所有的罵人的話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他依舊沒有反應,我無法,隻有說出我的身份,我以四公主的身份去威脅他,以父皇的命運,去威脅他,我以為,他會像大多數的人一樣,會乖乖的放開我,不停的向我道歉,然後央求我,不要告訴父皇。
可是我又錯了,他說,我不過是個任性的小丫頭罷了,然後一把將我丟到地上,自己甩步離開了。
圍觀的人 一堆又一堆,前所未有的挫敗感向我襲來,我從來不知道,四公主的身份,原來也有不適用的時候,我從來不知道,離了四公主的身份,原來我什麼都不是,原來我真的像他說得那樣,不過是個蠻橫的小丫頭。
我哭了,肆無忌憚的哭了,在大庭廣眾之下,以我一個公主的身份,哭了。
沒有人可憐我,沒有人安慰我,甚至,沒有人相信我。
他們都笑著指責我是瘋子,指責我想做公主想瘋了,甚至用雞蛋來丟我。
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真的什麼都不是,就連一個平民,都能欺負我。
在我以為自己要被唾沫淹死的時候,他突然回來了,一聲不吭的將我拉出的人群,帶回了他的府邸。
我怔怔的看著他,對他將我丟棄,又救我的行為甚是不解,我邊跟著他跑,邊問他,為什麼要救我。
他沉默了一下,說了一句我不懂的話,他說,惺惺相惜。
四個字而已,我卻不明白,但當他像救世主一樣出現在我麵前的那刻起,他便注定了是我的劫。
他把我丟到院子裏,默不作聲的自井中打了一桶水,毫無預兆的淋上了我的頭,渾身都是水,我驚嚇的哭了起來,正想破口大罵,卻被他怒喝一聲,將眼淚全都憋了回去。
他說哭有何用,很多問題是眼淚所不能解決的。
我想想,確實是,七妹哭了,可父皇還是無情的讓她外嫁他國,而我哭了,卻反而得到了大家的鄙夷,我想,哭泣果然的沒用的。
其實我知道,他拿水衝我,隻是為了衝掉我身上的蛋花和菜葉,隻是他用的方式太過的激烈,我受不住罷了。
那天以後,我住在了他的府裏,我知道了他的身份,大將軍白桐。
其實之前我有聽說過他的事跡,知道他是個很有能力的人,能從一名小小的士兵,爬上大將軍的位置,是多麼的不容易,他還沒有一丁點的家族勢力,父皇曾派人查過他,我無意中闖進禦書房,恰好看到了他的資料。
上麵很簡單的寫著兩個字,乞兒。
那時候我還笑父皇,為何會升一個乞丐出生的人當大將軍,父皇笑著跟我說,舉賢任能,講求的不是出生,而是看他能力的強弱,我當時雖然讚同了父皇的說法,但我心底卻對這個白桐嗤之以鼻的。
我想,一個乞丐出生的人,能有什麼大的見識,大的能耐,定會在不久的將來,被其他官員擠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