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不知道沈醫師為何會收下我這個傻傻的徒弟,我曾經問過他,他的回答是,想找個人跟妹妹作伴。
那時候起,我便將逗妹妹開心,當做了我生命中的全部內容,因為,這是沈醫師收我為徒的全部條件。
那次,沈醫師滿身是血的倒在我家門口,我很震驚,很慌亂,我哭著進屋喊爹爹和娘親,沈醫師是我們村裏的大好人,絕對不能就這麼的死去的。
爹爹找了村裏的蹩腳大夫,給他治療,他昏迷了大半天,才悠悠的轉醒,而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卻不是詢問自己是傷勢,而是像爹爹討要了紙筆,畫了一張地圖,塞到我的手裏,他跟我說,妹妹還在等他,叫我去務必將妹妹找回來。
我看了爹爹一眼,我看到了爹爹眼中的猶豫,我跪倒在他的麵前,我跟他說,我已經長大了,沈醫師為我們做了那麼多,我也想為他做一點事,爹爹含淚抱住了我,跟我說小心點。
其實我都不知道,為什麼爹爹沒有阻止我,更沒有跟著我來,應該是真的覺得我長大了吧。
去接妹妹的那段日子,是我這輩子最難熬的,我很傻,我隻顧著看著圖跑,完全忘記了爹爹塞在我懷裏的銀子是用來顧馬車的,我一心隻想著妹妹,根本沒想那麼多。
我不眠不休的跑了三天,終於找到了沈醫師圖上畫的那個地方,而我卻沒有力氣再撐下去,我暈倒在了客棧門前。
我醒來的時候,真的見到了妹妹,我開心極了,可看到妹妹虛弱的模樣,我又很自責,我想,如果我早一點來,妹妹是不是就不會生病了,但沒有如果。
我還沒跟妹妹說上幾句話,客棧卻突然動蕩了起來,錦娘吩咐我帶著妹妹離開,我嗅到了不平常的味道,那一刻,我想到了沈醫師,想到了滿身是血躺在床上的沈醫師,我很害怕妹妹也會跟他一樣受傷。
妹妹不斷的逼問我,沈醫師怎麼樣了,我卻沒敢告訴她事實。
我背著她離開,天卻突然下起了雨,我害怕妹妹的身體垮了,死活不敢帶她衝進雨裏,卻沒狗兒怒斥了一頓。
我以為,他是不喜歡,卻沒想到,他是為了救我。
那一天,我見到了這輩子都沒見過的場麵,廝殺,血腥,橫屍遍野,我腦海裏頓時一片空白,我卻來不及害怕,也不能害怕,因為我答應過沈醫師,要安全的帶著妹妹回去。
我看到了妹妹眼中的悲痛,看到了她眼裏的恐懼,更看到了她眼中那抹倔強。
她暈了過去,我背著她,一步一步的離開了這橫屍遍野的地方,顧了馬車,一路飛奔而回。
但那日橫屍遍野的血腥場麵,卻一直不斷的浮現在我的腦海裏,一直到我死去,我都沒能忘記。
我成了沈醫師的徒弟,他教我武功的時候,總是用最嚴苛的態度,我常常一個人練到深夜,他對我毫不憐惜,而我,發誓要好好保護妹妹,半點怨恨也無。
相比於我,妹妹卻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沈奕從未指責過她。
妹妹的身體不好,我常常看到沈奕用藥物將她迷昏,偷偷的給她渡內力,隻為了讓她好過一些。
妹妹開心的時候,沈醫師也會很寵溺的笑,妹妹不開心的時候,沈醫師總是會陪在她身邊安慰她。
那時候,我發現,他們的世界,不是我能插足的。
我想盡辦法的討好妹妹,妹妹卻常常拿我討好她的東西去討好沈醫師。
妹妹對我好的時候,沈醫師總是黑著一張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總是會茫然不懂的落荒而逃。
其實,我知道,妹妹並不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她背著沈奕一直是很努力的,她以為沈醫師不知道,其實,沈醫師常常深夜了還站在她門口,靜靜的看著她,陪著她,我想,他是心疼妹妹的吧。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漸漸明白了很多事情,一日,母親拉著我的手,告訴我什麼叫做男女之防,什麼叫做男女授受不親。
我認真的聽著,可當我回到穀裏的時候,我就疑惑了。
妹妹=女,沈奕=男,可他們經常睡一起,這又是為何?
後來,我又明白了一個叫做夫妻的詞,原來夫妻是可以睡在一起的,那時候,我瞬間明白了很多事。
現在,他們過得很幸福,而我,也找到了屬於我的那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