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他將她小小的身子丟進了火海,我的心突然被重重的撞了一下,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刺痛了。
我是學醫的,我看懂一切的疑難雜症,卻唯獨看不懂此刻的自己。
待黑影走了之後,我想也沒想的飛落在火海之中,隔著遠遠的,我聽到了她的哭聲,她還活著,我突然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我靜靜的走到她身邊,看著她抱著自己的同伴傷心不已,她紅腫的眼睛看著我,沒有一絲的感情。
我在她眼裏看到了死亡的氣息,心猛地被刺痛,腦海裏突然升起一種將她揪起來打一頓的想法,原來我是害怕她死去。
但我卻沒有這麼做,我知道她沒有求生欲望,我努力的思索著十八年來學到的各種安慰人的話,卻沒有一句能說出來安慰這孩子的,最後,我選擇了殘忍的告訴她事實,激起她心中的仇恨。
我不知道我這麼做是對是錯,更不知道一向淡泊的我,為何能說出這般傷人的話來,我隻知道,那個孩子,願意跟我走了,那時候,我的心情很複雜,表情淡淡,嘴角卻是微微勾起的,我想,那是欣慰吧。
帶她回去的一段日子,她很怕我,也許是因為我曾經說過的那些話吧。
我沒怪她,看到她孤苦無依的樣子,卻很想要保護她,她哭的時候,我也會跟著難過,她笑得時候,我心情也會跟著好。
我和她,就像是前世的親人一般,相依為命。
有時候我真的懷疑,我是不是上輩子欠她的,明明是不相幹的人,卻會為她牽腸掛肚。
我想我有一件事做錯了,我不該帶著她再進帝都的,我以為我能保護好她,卻沒想到還是讓她受到了傷害。
我帶她來帝都,其實也是擔心她一個人在天機穀會胡思亂想,她曾說過,她就剩下我一個人了,如果我一個人走了,她恐怕會以為我也不要她了,而我,卻不能帶她進丞相府的。
我走的時候,特地給她吃了睡眠的藥物,卻沒想到她會醒得那麼快。
我回來的時候發現房間裏空空的,我害怕極了,我知道是我沒能保護好她,我知道凶手是誰,卻不能說,更不能動她,因為這事一旦被揭露出來,她的情況,定會比現在還慘,我隻能自己找到她,帶她離開。
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在逃跑,身後跟著兩個壯漢,個個凶神惡煞,我想,如果我來遲半步,我這輩子可能就見不到她了,匕首離她隻有半寸的距離,我卻沒看到她眼裏的恐懼,她跟那時在火海中一樣的安然。
很神奇,不過是一個孩子,到底經曆了什麼事,才能讓她看淡生死。
我將她抱了起來,從不殺人的我,殺了那兩個敗類。
我卻沒想到,這兩個人,並不是我想的那些人,等待我的出去的,才是。
我受了傷,我怕她出什麼意外,我推開了她,卻是對她擔心不已,醒來的第一件就是要找到她,確保她的安全。
我想,我很自私,明知道趙九也是個孩子,卻命他去保護若兒,其實我是想考驗趙九能不能當我徒弟,我一直是這麼對自己說的,可我知道,我就是自私。
我教趙九我所有的武藝,對他苛刻異常,卻從不苛求若兒能學會我的半點醫術。
我再一次發現了我的自私,我訓練趙九,隻是為了給她多一分的安全,我從未考慮過趙九的感受,一心隻為她著想。
她表麵上很開心,其實我知道,她心裏藏著事,每次看到她臉上的憂鬱,我都忍不住想要過去將她抱住,給她溫暖。
平素對人淡泊的我,碰到了她,卻忍不住想要對她探知一二,甚至不時的暗中觀察她,漸漸的對她的一顰一笑都上了心。
我從未想過,原來這樣也是會上癮的,一旦她離開了我的視線,我的心總會覺得慌慌得,連自己都說不出所以然來。
她離開天機穀的那天,我知道,我對她該放手了,我一再的告誡自己,她隻是我徒弟罷了。
可我發現,我永遠也做不到隻把她當徒弟。
我和她,就像是上輩子注定好的,即便身份隔著十萬八千裏,命運也總是會將我們牽引在一起。
那時候,我知道世上為何有那麼多的癡男怨女,隻因為那條冥冥之中將我們牽在一起的紅線,早已打上了不可解開結。
遇上她,是我之幸。
守護她,是我今生做過最正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