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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館修建的地方,位於靈鷲山峰頂下方,一塊很寬敞的平地,賓館外還有一條不通車的便道,靈鷲山旅遊公園的大門就在便道之前。公園內,才是靈鷲山主峰——縹緲峰。縹緲峰峰頂的海拔比賓館這兒還要高一百多米,那口溫泉的位置與賓館平行,而凍泉則在縹緲峰頂。
公園內全是原始森林,除了那條攀山便道,裏麵沒有經過任何人工打磨,處處都是參天林木,地上鋪著厚厚的落葉。即使攀山便道,也是在岩石上楔入鋼釺,搭成棧道。昨天我和老爸、淩姐就沿便道攀上了縹緲峰頂,那上麵是一大塊光禿禿的岩石,好幾百平方米,凍泉就在岩石的正中間,白蒙蒙的一大坨冰塊,還沒靠近便能感覺到徹骨的寒意。將來的靈鷲宮,就會建在縹緲峰頂,毗鄰凍泉,氣溫比山下低很多,到了夏天必然是一處極佳的避暑勝地。
老爸從歐陽先生那兒拿來了詳盡的地理資料,後來他與淩姐討論的時候,我聽到他說,建築施工的時候一定要避開凍泉的地脈,萬一破壞了,凍泉就會斷流。他們提到很多術語,還拿著地理資料看來看去,反正我都聽不太懂,不過也夠我在大熊和四眼仔麵前炫耀一番了。
我們三個在賓館客房裏看了會兒電視,又玩了會兒電腦,不知不覺就到了吃晚餐的時候了。
淩姐敲開門叫我吃飯時,看到房裏突然多了兩個男孩,頓時嚇了一跳。我趕緊向她解釋,這兩位都是我的同學,我也是偶然在客房窗戶看到他們下車的,才把他們叫到了客房裏來玩。對於我的解釋,淩姐半信半疑,但她也沒點破,畢竟我是她老板的兒子嘛,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淩姐帶著我們三人來到了賓館餐廳。
餐廳就在賓館的一樓,因為住客並不多,廚師也懶得麻煩,炒好的各種菜肴都盛在托盤裏,擺在餐桌上,任食客自行取用,也就是所謂的簡易自助餐。進餐廳後,我首先看到了另外兩家建築事務所的設計師,分別圍坐在兩張圓桌旁。而在另一張圓桌旁,則坐著景區開發商歐陽正德先生和那個寫推理小說的胖子作家莊秦。
莊秦三十多歲,腦袋圓圓的,頭發很少,大概作家都習慣於深夜寫作,熬夜讓他的頭發都掉得差不多了吧。此刻他似乎正和歐陽先生爭論著什麼,我發誓,我並不是故意要偷聽他們說話,但莊秦的嗓音很大,所說的話全都飄進了我的耳朵裏。
他大聲說著:“歐陽先生啊,你知道的,現在作家都是用電腦寫作,鍵盤上我可以敲得劈裏啪啦的,下筆如有神,但用手寫字,真的差很遠了。現在我寫的字,根本見不得人,簽名售書時,我還得特意在簽完名後加一句,‘字寫得不好,真是不好意思’……對聯的內容,對於我來說,確實很簡單,但千萬別讓我用毛筆來寫……我是作家,不是書法家,術業有專攻的!”
我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了,難怪莊秦會在大熊那本書的扉頁加上那句“PS”呢。算了,我還是別找他索要簽名書了,看著那像瘸腿螞蟻一樣的手寫字,我就難受。
恰在此時,大熊突然扯了扯我的衣袖,小聲對我說道:“小刀,快看,美女!”
他說得言簡意賅,六個字就高度概括了極為複雜的內容,我立刻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穿米黃色長裙的女孩款款走入了餐廳之中。
這個女孩大約十六七歲,留著柔順的齊肩長發,頭發漂染成毫不張揚的栗色,看上去清清爽爽的。或許她提前預見了餐廳裏開著冷氣,所以在米黃色長裙的上半身添了一件咖啡色的小馬甲。不過,她看上去似乎有點神不守魂,一臉木然,什麼表情也沒有,直勾勾地走進了餐廳中。
這女孩一走進來,歐陽先生便立刻扔下正在交談的莊秦,向女孩叫道:“米朵,到這兒來!”
原來這個女孩叫米朵呀,聽歐陽先生的語氣,兩人應該很熟悉,但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從年齡上看,米朵不至於是歐陽先生的女兒,難道他們之間存在著什麼親密關係嗎?
我正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感覺腦袋被誰敲了一下。我正要發火,回過頭卻看到淩姐正瞪著我,說道:“小刀,你才初中畢業,還這麼小,怎麼能看到美女就失魂落魄呢?我答應了姚總,要好好看著你的,不能讓你變成小流氓哦!”
多看幾眼美女,就會變成小流氓嗎?這有半毛錢邏輯關係嗎?
但我也不敢反抗,隻好和大熊、四眼仔乖乖坐在一張桌子旁,等著淩姐去為我們取菜。但我們三個,還是忍不住偷偷望向那個叫米朵的女孩,猜測著她與歐陽先生究竟是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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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們三個便啞然失笑,因為我們都聽到米朵稱歐陽先生為“姐夫”。
米朵和歐陽先生、莊秦坐在了一張桌子上,但她依舊眉宇不振,老是陰沉著臉。“不對呀,二八豆蔻年華,本應是享受青春的大好時光,為什麼她卻老是掛著一張撲克臉,像誰欠了她二十塊錢似的。”四眼仔忍不住大發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