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一值得慶幸的,大概便是當我死亡的時候,正陷入深度昏迷之中,不會感覺到一絲痛苦。
我不能坐以待斃,隻能死馬當做活馬醫地大聲吼叫著:“救命啊!救命啊!”
可這注定是徒勞無用的,這幢景區員工宿舍樓,一個人也沒有,所有人都去森林救火了。
不得不承認,淩姐的計劃非常完美。她先用延遲點火裝置,在森林裏製造了一場火災,把宿舍樓裏的人,包括警察,全都吸引到了森林裏去。她同時也知道,警察不會讓未成年人參與救火,所以我會留在空無一人的宿舍樓裏,她正好可以在宿舍樓裏作案。
殺死我後,她再利用延遲點火裝置,在宿舍樓裏也製造一場火災。當火災發生的時候,她肯定已經回到了森林裏,說不定還正忙著和其他人一起救火呢,然後故作驚訝地發現宿舍樓起火。也許當她看到警察從宿舍樓裏把我燒得黢黑蜷曲的屍體抬出火場時,還會流下不少鱷魚眼淚,再痛哭流涕地打電話通知我老爸。
這個心如蛇蠍的壞女人!
我歇斯底裏地呼喊著救命,而淩姐則冷笑著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黑暗的降臨。她已經彎下腰,伸出手,將棉紗布向我的鼻孔捂了過來……
我嗅到一股淡淡的甜味,然後睡意席卷而來,撲山倒海一般。就在我即將意識混亂的一瞬間,我似乎聽到了什麼異樣的聲響,好像是“唰”的一聲。但究竟是什麼,我卻不知道了。然後我聽到了女人的尖叫聲,至於是誰,那就不得而知了,我緩慢閉上眼睛,無助地陷入昏迷。
2
天哪,我竟然還活著!
當我幽幽醒轉的時候,自覺臉上全是冰冷的液體,與此同時,我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小刀,你終於醒了!”
我睜開眼睛,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是那個沒品的死胖子作家莊秦。
我渾渾噩噩地在地上躺了幾秒之後,終於回憶起了之前發生過的事,渾身不由得劇烈顫抖了起來,肩膀傳來一陣劇痛,四肢幾乎痙攣,卻提不起一點氣力。
莊秦則迫不及待地問道:“小刀,你怎麼會躺在地上昏迷了?從你臉上嗅到的殘餘氣味,你應該是被乙醚麻醉了!是誰幹的?這地上,怎麼還有血?你肩膀受傷了,應該是你的血!”
我這才發現,在莊秦身後還站著兩個人,是孟警官與那個保險調查員周勤冠。
我的思維不由得再次混亂了起來。咦,為什麼我還活著?我不是肩膀被刺了一刀後,又被淩姐用乙醚麻醉了嗎?她不是準備麻醉我之後,就在房間裏縱火嗎?她還用煙花、引線和汽油製造了延時點火裝置嗎?
淩姐為什麼會中止犯罪?她良心發現了嗎?還是延時裝置失靈了?
我掙紮著扭過頭,朝屋內看了看,卻沒看到淩姐,連窗台上固定著的煙花也沒有了,如果不是房間裏還充斥著一股濃鬱的汽油味,說不定我會以為昏迷前的那幕,隻是我做的一個陰森黑暗的怪夢。
肯定不是延時裝置失靈了,因為那些東西全都消失無影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完全懵了。
孟警官也跟著急切地問道:“是誰在屋裏潑灑了汽油?快告訴我!你一定看到了什麼?潑灑汽油的人,有可能是個窮凶極惡的罪犯,不僅製造了一場森林大火,還殺了兩個設計師,在景區賓館裏殺人縱火!”
我木然呆立,片刻之後,才喃喃說道:“是淩姐……是淩姐幹了這一切……”
“淩小姐?她幹的?”莊秦露出詫異的神情,轉過頭對孟警官和周勤冠說道,“淩小姐似乎確實有嫌疑,自從森林火災發生之後,直到結束撲救,我們就一直沒有再看到她了。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最終沒有殺死姚小刀,也沒有在宿舍樓裏縱火,也許是她心中善念戰勝了惡念,但無論如何,我們必須馬上找到她!”
聽他的意思,淩姐設置了延遲點火裝置之後,並沒出現在森林邊緣的火場中。難道是她卸走了煙花和引線,然後畏罪潛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