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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別無選擇,隻能跟在莊秦身後,如行屍走肉一般向大熊和四眼仔的房間走去。莊秦似乎加重了氣力,腳底落下的時候,發出沉重的腳步聲。當我們走近的時候,大熊和四眼仔也聽到了我們的腳步聲,嘔吐與拍背的聲音戛然而止。
莊秦突然用他從來沒用過的溫柔聲音關切地問道:“大熊,你生病了?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聽著他的聲音,我的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
從門後傳來大熊慌張的聲音:“沒事,我就是吃撐了……反胃,不用吃藥,不要看醫生……”
莊秦繼續和藹地說道:“呃,年輕人啊,一定要注意身體,切忌暴飲暴食。身體啊,就像齒輪一樣,有著自己的位置,也有各自的功能,千萬要量力而行。一旦超過了負載,就會出問題。上吐下瀉還算輕的,萬一傷及元氣,怎麼補都補不回來的。”
他一邊像唐僧一樣嘮叨著,一邊不聲不響地將手中那兩根細鐵絲插進了鎖孔中,輕輕一扭,“吧嗒”一聲,門開了,我立刻看到屋內正錯愕不安的大熊與四眼仔。不待他們反應,莊秦已經自顧自撥開兩人,走進衛生間裏,把魯米諾試劑滴在了地上。
我跟著走進衛生間,不禁大吃一驚。其實根本不用滴下魯米諾試劑,僅憑肉眼,就可以清楚看到在衛生間牆角處,還留著呈噴射狀的清晰血跡。
我回過頭怒不可遏地叫道:“怎麼回事?這些血是哪裏來的?”
大熊垂下頭,緘默不語,四眼仔則可憐兮兮地看著我,答道:“我……我也不知道……”
“別撒謊!這是你倆的房間,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我……我就是不知道……事發的時候,我和大熊……我和大熊在森林裏……”
是啊,他說得沒錯,事發的時候,他倆確實和米朵在森林裏的呀,大熊的山寨手機裏有他們在森林深處拍的照片,可以作證。起火時,我曾經給他們打過電話,他們答應我會離開火場。而他們之後去了森林深處,一來一去,直到傍晚才能回來,根本沒有時間回到宿舍樓裏殺死淩姐,更別提切割手指、拋屍到縹緲峰頂的凍泉裏。
“也許……也許凶手用細鐵絲……隨意撬開一間房,切割了屍體的手指……那些血,也是我們回房間後才看到的……”四眼仔結結巴巴地解釋道。
咦,不對,他倆今晚一直待在宿舍樓裏,根本不知道縹緲峰頂的凍泉裏,究竟發現了什麼,更不可能知道淩姐被凶手切掉了手指,可四眼仔現在卻說出了“手指”兩個字。
我悲哀地望著四眼仔,一言不發,而莊秦更是捕捉到了四眼仔話中的破綻,似笑非笑地盯著四眼仔臉上戴著的厚厚鏡片,還重複了一句:“手指?你知道在你們的衛生間裏發生了手指切割事件?”
四眼仔頓時麵如死灰,細細密密的汗水從額頭滲了出來,刷的一下就浸透了整個臉頰。
四眼仔也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但他還是強嘴辯解道:“我是猜的,我看了那麼多推理懸疑小說,還是莊老師的書迷,為什麼我就不能猜測一下,衛生間裏發生了手指切割事件?”
我繼續悲哀地看著他,直到現在他還在騙我,我真的很傷心。
可身邊的莊秦卻自言自語地說道:“奇怪啊,從現在看來,淩小姐應該是被這兩個小屁孩殺死後,切掉手指,並拋到了凍泉。可是,他們明明在森林深處拍了很多照片呀,大熊的手機相冊可以作證。他們有銅牆鐵壁一般的不在場證明,怎麼可能分身到宿舍樓裏來作案呢?”
四眼仔和大熊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頓時附和道:“是啊,是啊,莊老師,您說得太對了,整個下午,我們一直和米朵待在森林深處的!我們真是看到衛生間裏的鮮血痕跡,才猜測這裏發生了肢解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