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莊秦回到了房間裏,他似乎一點也沒有睡意,反而問我:“小刀,要不要再上縹緲峰頂去一趟?”
這沒品的死胖子作家,怎麼和我想得完全一樣呢?我也正想上縹緲峰頂去一趟呢。
但我還是問了一句:“你上去幹什麼?”
莊秦答道:“警方已經取走了凍泉旁的所有淩小姐的屍體殘塊,鷹嘴村的村民們還要趁著天沒亮,繼續進行對泉神的祭祀儀式。我剛才就是去問安頓下來的那三對童男童女,什麼時候上山。”
“什麼時候開始?”
“馬上!三對童男童女已經起床了,正要出門。隻要他們一上山,就馬上開始最後的祭祀儀式。”
“祭祀儀式有改變嗎?”我關切地問道。
莊秦頗有深意地瞄了我一眼,點了點頭,答道:“是有一點改變,按照歐陽先生的意思,進行祭祀儀式的時候盡量簡化程序,踏著碳渣載歌載舞的過程,就忽略掉了,直接讓三對童男童女對著凍泉磕頭,磕完頭就算結束。”
祭祀儀式的改動,也和我想象相符。我也意識到,腦海中那個恐怖的想法,變得愈發真切了。
“走吧,那我們趕緊上山去吧!”我迫不及待地拽著莊秦,離開了宿舍樓。
隻花了十分鍾,我和莊秦就來到了縹緲峰頂。
木柴靜靜地躺在岩石上,沒有燃燒,空氣裏充斥著深夜的涼意。三對打扮得花裏胡俏的童男童女在劉村長的牽引下,踏著凍泉冰麵,想中央走去,其他山民則全都站在泉邊,敬畏地看著他們。
我抬頭望向夜空,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但卻隱約可以聽到翅膀撲棱的輕微聲響,那些嗜食腐屍的飛行者們,一定要在覬覦著附近是否還有屍體出現吧?
當童男童女走到冰麵中央時,泉邊的村民們開始敲鑼打鼓,在眾人的注視下,童男童女跪倒在地,磕了三個響頭。祭祀儀式也就算到此為止了,劉村長帶著童男童女回到岸邊,一臉晦氣,揮了揮手,招呼村民們離去。
今天的祭祀儀式真是一波三折,出了那麼多事,最後簡略成了這個樣子,不能不讓劉村長和村民們感到失望。
他們陸陸續續地下山,我和莊秦則留在了最後。
當所有村民們的身影從飄渺峰頂的岩石上消失之後,莊秦卻毫無離去之意。我詫異地問道:“你怎麼不走?”
他笑了笑,答道:“我還想在山上吹吹冷風。”接著他反問,“你為什麼不下山?”
我也跟著笑了笑,說:“我也想吹吹冷風。”
他瞪了我一眼,踱步走到了那堆木柴旁,然後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似乎從褲兜裏摸出了什麼東西。與此同時,我也做了同樣的動作,從自己的褲兜裏摸出了一個東西。
我們同時攤開手,在我們的手裏,攤著同樣的東西——打火機。
我倆一起點燃了岩石上的這堆木柴,莊秦還不知道從哪兒弄了一瓶汽油,撒在木柴上,火光熊熊燃燒,映紅了半邊天。
莊秦甚至做出奇怪的舉動,他拎著一截燃燒的木柴,顫顫巍巍踏上冰麵,把木柴放在了冰麵最中央處。
呃,其實這也是我想做的事。
當他回到岸邊的時候,我聽到“喀喀啦啦”的聲響,是凍泉裏的冰麵正在融化崩塌。
與此同時,我們聽到棧道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轉頭望去,我看到歐陽先生正氣喘籲籲地爬上峰頂,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水,一邊厲聲斥責道:“你們在幹什麼?我不是說了嗎,儀式一切從簡,不準燃燒木柴!”
莊秦笑了笑,朝冰麵上指了指。循著他指去的方向,我看到在一團火光中,幾隻靈鷲呼嘯而下,鑽進冰麵的黑窟窿中,瞬間便銜著什麼東西鑽出了冰麵。
“砰!”我聽到一聲槍響。
靈鷲張開嘴,嘴裏銜著的東西落到了泉邊的岩石上,而棧道上又出現了兩個人,是孟警官和周淵易,他們手裏都緊握著手槍。
歐陽先生則頹然跌坐在地上,重重喘著粗氣,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