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到底算什麼意思?程方愈著實也惱火得很。我——沒遇見過你這種人!
我便是非要你程方愈,今天將我背回青龍穀不可!卓燕以最後通牒的口氣毫不遲疑地道。否則的話,二教主那裏,你就自己去吧。
……我看這樣吧,我背你回去,怎麼樣?旁邊一個試探性的聲音傳來,竟然是甘四甲。
幾個人都以不能置信的眼神看著他,不知他為何態度有如此大的轉變。隻可惜這個已經做出極大妥協的讓步,依然被卓燕毫不留情地一擺手,拒絕了。
你不要太得寸進尺了!程方愈怒道。似你這般小人……
程左使。甘四甲插了句話。他……傷得不輕。
程方愈才愣了一愣。無論卓燕此番逼迫究竟出於什麼樣的折辱之意,那傷卻是他因自己之故受下的。
過了半晌,他才道,好,我負你回去。
直到把人負在身上,程方愈才忽然想起,大約在兩個多月前,自己就曾將他從朱雀山莊背出來。那時,他傷得遠比現在重得多,那一路上一口一口地不知吐了多少口血在他身上,將他渾身上下弄得好似從血漿裏撈出來一般。隻是,那一次他以為他是俘虜,他是受教主的命令負他而走,絕沒有現在這般憤懣之感。
這一次卓燕沒有嗆血,可濃烈的酒氣撲鼻而來,還是令人不快。可這酒也是自己灌他的,又豈能有什麼說辭。
他呆在路上站了一站,便聽卓燕咳了一聲,嗬嗬在耳邊笑道,你呆什麼,又不是沒背過。
你到底受了幾處傷?程方愈繼續前行。
兩處。卓燕答。
都不是要害吧?
早點背我回去,就死不掉。
你一定要我背你,究竟有什麼特別的目的?
卓燕又輕輕笑了笑。你一大早背著我在二教主麵前一放——還有什麼謠言敢說我們不和?
……但這種做法,始終令我……
不齒?卓燕接話。沒關係,我們本來不是一種人,也不用是,隻不過……必須站在一起而已。
程方愈咬牙不答。這個道理,他來之前就明白,也認為自己本就做得很好,隻是,不知為何從卓燕口中再重新說出來,卻有些不同?
隻是沉默了一小段,他隻聽卓燕鼻息漸沉,竟好像已昏睡過去。
他是真醉了吧?他抬頭,問旁邊的魏翔。
多半是吧……魏翔不無肯定。
這酒量……比起顧大哥,差遠了。程方愈喃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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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已是深秋,走入青龍穀時,天色也已然發白。卓燕依舊睡得很沉,以至於程方愈這般“善良”的人,簡直無法想出叫他下來自走的辦法。
所以一路上遇到的教眾,無一不目瞪口呆地看見了這奇怪的一幕——程方愈背著他的死敵單疾泉,而六大組長或開道於前,或護送於後。
直到日頭微露,卓燕才輕輕噫了一聲,醒轉來。但對於程方愈來說,現在再丟下他好像也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究竟是醉酒之態比較丟人,還是背了醉酒之人之態比較丟人?程方愈實在也說不出來。
邱廣寒也聽說了這八人一晚上沒回來,天剛放亮便匆匆趕到昨日約好之地,心下不無些後悔,一會兒想著我那幾句話也不知能否約束住他們不動手,一會兒又想著他們都已不是小孩子,總不會亂來。
就連她也想不到會見到這樣一種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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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完成任務回到此地的程方愈狠狠地將卓燕“卸”了下來。早已有備的後者一翻了個身,順勢賴在地上開始哭訴。
二教主喲,你不知道,他們……他們灌了我多少酒……我連走路都走不了啊……
程方愈氣極反笑。我把你背回來,你竟一上來就惡人先告狀麼?
好了好了。邱廣寒見八人平安回來,忍不住笑著輕踢了卓燕一腳。別裝了,你那點伎倆我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