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燕與林芷的視線一碰,一顆心沉了下去。那一雙眼睛,決計不是他所期待看到的林芷。
此刻的林芷,牙齒將下唇已咬出了血,卻不發一言。臉上的表情,是種陌生的冷靜。
該算是你失職還是怎樣。拓跋孤看了卓燕一眼,將左先鋒佩刀遞還給他。她看起來,應該是想逃出穀去。
太奇怪了……霍新在一邊喃喃道。她若想走,之前機會更好得多,為何要挑在我們下完禁令、加強守備之後。單先鋒,之前有何異常之事發生麼?
卓燕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手也是病態的冰涼。我不太舒服,能不能先回我那裏,再說此事?他壓低聲音道。
拓跋孤似乎想了一想。方愈,你先將林芷押去地牢看管。他竟先下了這個命令。
教主……卓燕欲言又止。
拓跋孤非但沒有理睬他的請求之色,反而順手在林芷身上加點了兩處穴道,並向程方愈強調了句,務必小心。
這串舉動的意思很明白,他顯然已認為林芷是個極危險的人物。
卓燕知道,拓跋孤是在看到自己顯然也中了林芷的算計之後,才作出這個決定的。於此,他也隻好苦笑。
周小七。拓跋孤的第二個命令,對著周小七。
是,教主。周小七緊張得有點發顫。
你去把二教主叫起來,讓她馬上趕到單家舊宅。
語氣嚴峻,周小七沒半點猶豫,立刻答應了去了。
而略有些莫名的也就隻剩下了霍新。在他看來,一個林芷的事情,似乎還沒有大到需要驚動這麼多人的地步——就算她是真的打算出去找慕容荇,反正她又跑不掉。
不過老成持重如他,自然不會多問。他知道拓跋孤既然把邱廣寒叫來,必定是有些可能發生在他離開期間的事情要交待。
三個人默默向單家舊宅走著,似乎各懷心事。
你還好?拓跋孤終於又看了一眼卓燕。
藥性還沒退。卓燕勉強笑道。我在想,倘若她拿了我的刀之後直接給我一下,那麼我……
我也很奇怪,她怎會沒給你這麼一下。拓跋孤道。
林姑娘雖然要走,但她應不至於做出這種事來。霍新道。
卓燕搖搖頭。她現在——根本就不是林芷。
這句話倒真的令霍新怔住。他抑住好奇沒問,因為他知道,自己很快就會有答案。
單家舊宅,燈火已明亮。三人遠遠地看見院門開著,似有幾個人影在忙碌些什麼。
你的家衛也受了襲?拓跋孤問道。
對,他們一樣,應該也是受了藥性,所以手腳無力,腦子發慌,那兩三個今晚守門的,受了點輕……
他想說“受了點輕傷”,但說到第四個字,忽然頓住。
好像不是輕傷吧。拓跋孤下巴抬了抬。
火把的光亮下,地上躺著的兩人臉色發黑;而那白姓家衛等五人,麵色卻是發白,圍在邊上,默然不語。見卓燕回來,白姓家衛霍地立起,迎上前來,喊道,單先鋒!
卓燕隻見他眼圈發紅,心中一冷,上前兩步,蹲下身去查看那二人情形。
怎會……這樣的?他冰冷冷的手觸到更冰冷的身體,竟止不住發顫。
那個女人——好狠毒的手段!白姓家衛一個七尺的漢子,此刻竟忍不住落淚。卓燕已經看到他手中拿著應是從二人身上起出的兩枚金針。細小如斯的太湖金針,若非細看,還真的不易發覺。
與此同時他也發現了兩人喉口處細小的傷點。便隻是這一針,透膚,封喉。
從來都不曾把任何事放在心上的卓燕,此刻卻隻覺頭痛與胸中一股絞痛一起傳來,竟許久許久說不出一個字。我才回來第四天。他心道。這些人跟了我還不足三日,竟已從七個變為五個。我明明早應作防備,這些事情,明明可以預見得到。我是太低估了慕容荇,還是太高估了林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