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墮仙(1 / 3)

參商與項臨淵趕回來時寧王府一片死寂,此時天已微微亮,幾日不見的太陽終於從厚重的雲層下探出手來,溫暖的光線灑向銀裝素裹的人間,雪,也已經停了。

王府的下人們都神情悲傷地忙碌著,時不時還可以聽到抽泣聲,有些人默默地抬走死去的侍衛,有些人坐在廊下為受傷的人包紮傷口,放眼望去,全是滿目的哀傷。

參商快步地去了主院,一眼就看到圍在臥房門口發愁的幾個太醫,心中大呼不好,立即向子畫的房間跑去。

昨晚項臨淵被太子派去鎮守北宮門,以防叛軍入侵,參商不放心他獨自前去,因而就隨他一起了,卻沒想到項臨淵沒事,王府卻出事了。

房間裏響著嬰兒低低的哭聲,不撕心裂肺,卻讓人聽的心痛,桂嬤嬤將他抱在懷中輕聲撫慰著,卻仍舊不管用,床上的子畫生死不明,臉色慘白如雪,更顯得睫毛漆黑,參商從不知道黑與白竟然能呈現出如此驚人的對比。

床榻下靠坐著一臉頹然的安熙寧,他緊緊握著子畫的手,似乎這樣就能將自己的體溫過渡給他,讓子畫冰冷的雙手能夠重新溫暖起來。僅僅半夜他就憔悴的不成樣子了,下巴上冒出青痕,一雙眼睛空洞無神,隻是緊緊地盯著床上的子畫。

“怎麼回事?”項臨淵輕聲問著太醫。

鄭太醫歎了口氣:“正君不知是何原因而生死不明,依在下等人看來分明是沒了氣息,但王爺……”他說著看一眼安熙寧,繼續道,“王爺說他與正君有感應,正君分明是活著的,可這玄之又玄的東西,誰又說的準。”

幾個太醫齊齊歎氣,那神情分明是在說安熙寧在自欺欺人,但項臨淵也能體會他此刻的心情,換做是他也不能接受自己心愛之人死在自己懷中的事實。

參商靠過去,低頭對安熙寧道:“熙寧哥哥,讓我來給哥哥看下吧。”

安熙寧猛然抬頭,見到參商時眼神有些激動,立即揮退了房裏的閑雜人等,將位置空出來留給參商。

參商坐在床沿上,凝神片刻後將食指殿外子畫的眉心,隻見有紅光閃現,總算給子畫蒼白的麵容鍍上了一點紅暈,安熙寧在一旁看著,心中帶著不安,又帶著希望,期盼著下一刻子畫就能夠醒來。

一盞茶的時間過後,參商麵色疲憊地收了手,眉間纏繞著一絲憂愁,安熙寧見他神色,一顆心就感覺被狠狠地拽近了油鍋裏,疼痛難忍。

參商被他灰敗的臉色嚇了一跳,忙扶著他到床邊坐下,安熙寧如木偶般任由他擺弄,直到坐到子畫身邊才有了反應,急忙抓了子畫的手過來握著,似乎隻有這樣,他才能壓抑的住噴湧而出的悲傷。

“你也要說跟外麵太醫一樣的話嗎?那你不必說了,子畫他沒有死,他也不會死,他是神仙,又怎麼會死,再說了,子畫最重承諾,他說了會平安地等我回來,他就一定會做到的。子畫,你說是不是?”

安熙寧伸手去摸子畫的臉,從額頭一直到下巴,然後他笑了起來:“子畫,上一輩子我等了你三年,你說這輩子我要等你幾年呢?一年,兩年還是三年?但是我們商量一下,不要讓我等一輩子行嗎?我怕下輩子喝了孟婆湯,什麼都忘記了,而你又不來找我,我就真的不能等你了。”

參商在一旁聽著不忍,坐到安熙寧身邊道:“熙寧哥哥,子畫哥哥確實沒死。”

安熙寧猛然抬頭:“你說什麼?”

參商肯定道:“子畫哥哥確實沒死,他隻是離魂了。”

“離魂?”

“子畫哥哥應該是強行動用了法力,以致元神受損無法回到體內,才會像這般昏迷不醒。”

想到院子裏何誌遠的屍體,安熙寧就猜到了七八分原因,他帶著希冀問參商:“你可有辦法讓子畫的神魂回到他體內?”

參商搖了搖頭,:“我法力低微,實在幫不了子畫哥哥,但我相信子畫哥哥一定會醒來的。”

安熙寧的眼睛暗淡下去,沉默片刻後突然問:“子畫的神魂既然離體,那他現在在哪裏,會不會還在王府!”

一想到這個可能,安熙寧就發了瘋似的想去四處尋找,哪怕自己根本就看不到子畫的神魂,參商努力拉住他,皺著眉頭道:“熙寧哥哥你別這樣,子畫哥哥的神魂不在這附近。”

“那他在哪裏,在哪裏你告訴我?”安熙寧緊扣著參商的雙臂,十指近乎要掐進他肉裏,眼裏閃現的全是瘋狂,參商吃痛卻不掙紮,隻是看著他道:“熙寧哥哥,子畫哥哥若醒來,他會願意看到你這樣嗎?”

一句話如醍醐灌頂,安熙寧無力地垂下手,搖晃著回到床前,對著床上的人喃喃道:“對,子畫一定不希望我這樣,我又怎麼能讓他失望。”聲音漸漸低下,隻餘下滿室的寂靜與哀傷。

子畫確實如參商所說神魂離體且不在王府附近,他自昨晚昏迷後就失了意識,再醒來時就發現自己飄在了半空中,無依無靠任風漂流,頭腦中一片混沌,不知今夕何夕,不知何去何從。

某一天再醒來時,就發現自己到了一處宮殿之中,子畫迷迷糊糊地往前走著,周圍仙霧繚繞,場景既熟悉又陌生。拐過一道門後,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棵大樹,樹幹挺直,枝葉繁茂,樹身還隱現綠光,一看就知不是凡間之物,更稀奇的是這棵樹上纏滿了紅線,每根紅線都將兩片葉子給緊緊地連在一起,仔細看去時,每片葉子上都寫著一個人的名字,有趣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