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遆才不會被這些空穴來風嚇到,他掏掏耳朵,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女人啊女人!有那麼玄乎嗎?如果你們說的那個血衣女祭司真的是魔鬼,真的那麼厲害,怎麼可能輕易死掉?”
青嬋對這些小道消息是深信不疑,也力爭要讓更多人相信,於是極力辯解:“她當然不會死在平常人手裏啦,當年真茹族最負盛名的,除了‘紅衣女祭司’還有一個名字,就是‘黑衣死神’,這兩人可是前世的冤家,有著還不清的孽債。如果是死在‘死神’手裏呢?”
璿藝皺眉,直截了當頂撞青嬋:“我聽到的卻是另一種說法:那紅衣女魔鬼並沒有死,她差點被封印在通天陣中,可‘黑衣死神’闖入通天陣將她救了出來,兩人就此隱居了。”
青蟬尖聲尖氣:“你是聽誰說的?還隱居咧。”
“哎呀別爭啦,吵來吵去有意思嗎?”靖遆看著為了一點兒傳言就劍拔弩張的兩位女子,覺得不管是哪種說法都不靠譜:“說的越來越荒唐,怎麼可能?通天陣是波宏族大祭司用來破壞天魔族‘封魔之路’的,怎麼成了封印女魔鬼的陣法啦?說什麼雙雙隱居,魔鬼加死神,不得生出一堆小魔鬼小死神來禍害人世間?”
璿藝不服,小孩子脾氣一股腦兒上來,倔強道:“憑什麼不信?我娘親口告訴我的!我家那片也都這麼說!”
“多大人了還動不動就拿‘娘親’當說辭,”青嬋被戳到痛處,白她一眼,“你娘親說什麼都是真,我說什麼都是是假?你家那片說的就一定對啊。”
璿藝冷笑一聲,一句話堵得青蟬張不開嘴:“忘了你是沒娘親的。”
青嬋彎眉一豎,胸中那一簇被璿藝點起的火苗噌一聲燒得八丈高,刺蝟一樣正要發作,卻被靖遆打斷。
靖遆顯然是受不了兩女子鬥嘴,現在也不是她倆打鬧的時候,於是嚷嚷:“行了行了,你們女人八起卦來一個賽過一個。管他魔鬼還是死神的,反正早就不在了,多少年前的事情啦,說也沒用。怎麼扯這麼遠了?剛才說到哪裏?叫你們扯遠了。”
璿藝道:“剛才在說奉卓姑娘啦。不管奉卓姑娘是什麼身份,她都是我的救命大恩人!”
說著,璿藝拉開左臂衣袖,細嫩的皮膚上有一道刺眼的暗紅色疤痕,從手腕延伸到上臂,她放下袖子,輕聲開口:“這個傷疤就是拜千麵神教所賜。邪教徒毀掉了我住的小鎮,若不是奉卓姑娘及時趕到相救,我今日早就不在了。”
靖遆接道:“血鱗人曾經逼我給他們死去的首領送魂,下靈柩的地方不能讓外人知道,差點把我給殺了,要不是奉卓姑娘相救,我也活不到今日。”
“奉卓姑娘於我也是有大恩的,”青蟬沒有詳細解釋,而是向南空戶笑道:“空戶大哥不就是剿滅千麵神教的中流砥柱嗎?聽說在鎮壓血鱗人的時候,也是文將軍旗下的一員重將。因戰功赫赫,南家還因此得到厚重封賞。青蟬真是好生佩服。不過話說回來,血鱗人據說是龍族後裔,那麼千麵神教又是什麼來頭?”
南空戶道:“我追隨文將軍鎮壓千麵神教多年,也沒能弄清楚這個神秘邪教的來由,隻聽說似乎與上古秘術有關,古籍中有一種術法是使用鬆樹滲出的鬆香作法;鬆樹是千麵神教的聖物,由此才下的推斷。”
靖遆插話:“我聽說千麵神教跟那血衣魔女有些關係,會不會是她把魔教秘術傳給教主‘千麵之神’的?啊,千麵之神會不會是他兒子?”
南空戶道:“那隻是謠傳罷。真茹族的血衣魔女與千麵神教應並無關係,真茹族位於東南,千麵神教來自西北。兩人歲數上差了十多年,滅世之戰結束的時候千麵之神大約有十多歲的樣子。千麵神教剛興起時,世上確實有傳言說是血衣魔女複活,後來文將軍把謠言辟掉了。”
趁著眾人沉默之際,靖遆推算了一下:“我等四人中數木琴子血統最高,我算是第八代聖血血統,青蟬和璿藝更靠後些。除了我們四人,還有誰也得了赦免?”
“不清楚。”青嬋和璿藝一起搖頭。
靖遆自言自語:“肯定還有人!天魔族聖血血統不會全部失傳,‘聖王’也不會為了赦免這麼少人而大張旗鼓,肯定還有殘餘的同伴!”
璿藝卻不認同靖遆的說法,提起奉卓,她言辭之中流露著感激:“記得奉卓姑娘說過,聖血傳嫡不傳庶,且倘若父輩在尚無子嗣的時候被殺,聖血就算是斷掉了。萬萬年時間裏,幾乎每個殘留的魔族都跟人類結親成家,生下的嫡長子一半天魔族血統,一半人類血統,久而久之聖血會愈加稀釋,法力也會逐漸淡薄以致消失。而這麼長時間裏,很多家族都遭遇不少變故,能活到今天的寥寥無幾。奉卓姑娘還說,‘聖王’在赦免帖上麵寫下的名字本就不多,其中竟有一半多都因血脈沒能流傳下來而永遠消失,再也找不回來了。奉卓姑娘念及我們受萬世之累,覺得帖子上名字空了算是浪費,才不辭辛苦去尋找很多沒有被正式赦免的天魔族同伴,人海茫茫,終究尋不得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