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悄無聲息走到離他們這麼近算是極限,再上前一步恐怕會暴露行跡。

可他實在不願看到自己弟弟這副模樣,逆來順受,毫無尊嚴。

原來的浩宇是個好勝心非常強的人,無論做什麼,都要與人分個高下,從不輕易服輸。

可現在這個喬浩宇,哪裏還有年少時的意氣風發?

身不由己的環境和漫長的時間已經將他打磨成一個隻會服從命令的人,喬家占據了他生命裏的一切。

太像了,現在的喬浩宇太像當年的喬逸航。

陳啟明不禁自問,究竟是誰將他變成了曾經的喬逸航。

那個心裏隻有喬家,而沒有自我的人。

陳啟明目送眾人進入醫院,持槍的士兵守在門外,讓人難以接近。

知道多留也是無用,天黑之際,陳啟明趁機離開,可他並沒有走遠,而是去了醫院的後山。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麼,隻是不願離開罷了。

夜間,醫院後山上涼風習習,陳啟明衣服穿的不多,寒風透過衣袖入體,渾身顫栗。

陳啟明在山上漫無目的地繞了幾圈,忽然感覺身後有人,不動聲色繼續行走,像是什麼也沒發生,直到來到一處樹林,迅速閃身進入。

身後那人見他不見,忙追上前,四周除了樹還是樹,哪裏還有半個人影?

正覺訝異,後背忽地被什麼東西抵住,他不敢亂動,站在原地。

身後,陳啟明冷冷問道:“你是誰?為什麼跟蹤我?”

“請別誤會。”

熟悉的聲音響起,陳啟明一愣,脫口而出。

“浩宇?”

“恩?”過分親密的稱呼讓喬浩宇皺了眉,問,“你認識我?”

陳啟明從詫異中回過神,忙製住想要轉身的喬浩宇,警告道:“現在亂動可不是好主意。”

喬浩宇隻好放棄:“我想你誤會了,我並不是為了抓你而來。”

陳啟明微微眯起眼,“抓我?”

“是啊。”喬浩宇道,“當時你躲在樹後,我發現了。”

陳啟明笑道:“觀察力不差。”

喬浩宇道:“我曾經有個哥哥,是他教我的。”

陳啟明悵然。

喬浩宇又道:“我見你一直不肯露麵,像是有話要說,才一路跟來,請你不要誤會。”

其實陳啟明身上根本沒有攜帶武器,抵在喬浩宇身後的,不過是包了層毛巾的拳頭。

現在四下昏暗,完全看不清道路,陳啟明雖然相信喬浩宇,卻不敢冒任何風險。

“委屈你了。”說著,將他一掌打昏,抗在肩上,三步並兩步地朝山下跑。

沿路有許多持槍的守衛,他都堪堪避了過去,好不容易逃出了能監視到的範圍,可扛著一個大男人,目標實在太明顯。

陳啟明隻好將喬浩宇偽裝成肚子疼的模樣,將對方的手環住自己的脖子,一手攬住他的腰,防止他身體滑落。

兩人上了公車,好在末班車並沒有太多人。

他就著這樣的姿勢,找了間旅店,老板那曖昧的眼神,實在看得陳啟明後背發麻。

下手的時候,陳啟明刻意留了一手,沒用全力。

所以喬浩宇隻是短暫性失去意識,等他醒來時,環顧四周陌生的環境,意識到自己正在旅店內。

房內燈光說不出的刺眼,喬浩宇抬手去擋。

陳啟明聽見動靜,將他從床上扶起,小心喂了口水,問道:“餓不餓?剛下去買了些吃的,你要吃,我幫你熱一下。”

喬浩宇並不喜歡他人太過親近自己,可當眼前這個與他素不相識的人問他餓不餓時,他竟莫名不想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