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風雲 一錘定音(1 / 3)

聖山間,此地蹲踞的龐大勢力似乎與魔族有深仇,且人數眾多,修為強大至極,先前追殺他的魔族不敢深入,倒是冒險把骨中蠱的解藥送到了他的手裏,那時齊木呆若木雞久久無法回神,險些被圍殺。

而那些先前在亂地為所欲為的黑袍魔族,卻是寡不敵眾,來不及逃竄,反遭屠戮。

齊木血刃妖獸,一路圍追堵截險中求存。這地方究竟是哪裏根本無關緊要,說他在被追殺,倒不如說是在反殺別人,雖偶爾命懸一線,但死在他手中的聖山長老護法卻是不少。

荒林間廝殺,巧妙避開圍堵,反而分開重眾,阻隔擊破,簡直無師自通。

齊木拿著裝解藥的玉瓶,並未服下。背脊疼得痙攣,有種自殘般的快感,圍追之人見他真容,都把他當肮髒穢物一樣要除之後快,魔族就是如此令人厭惡。

無時無刻不等著最終決判,他怎麼就沒想到呢,無論如何抉擇,聖姚死了也好不死也罷,淵落都沒有和他在一起的可能。

隻是沒想過,結果會是這樣的——

連解藥也是命人送來,他被徹底扔了。從今往後,兩人再無瓜葛。

當初兩人能夠朝夕相處的時候,他拚了命離開魔域也沒用,如今他終於認命了回來,願意和尊上在一起,卻再也沒有機會了。

一條手臂焦黑無力垂下,這是和聖姚一戰後留下的創傷,渾身沾滿了受她詛咒的仙血,一連幾天來沒有治愈。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自己,是他親手把尊上推給了另外的人。

齊木越絕望就越冷靜,一人如出入無人之境,所過之處留下一地屍骸血骨,短短幾日內闖出了赫赫凶名。聖山聖主帶著一眾仙脈長老隨同仙祖,一同前往仙域,經魔族一參合,這片中央區域更是危險之極。

殺出一條血路,衝出荒林的刹那,猛地停在一片空地,齊木臉色變了。四麵八方都傳來禦風飛行呼嘯聲,衣料摩擦聲,可見殺來的人不少。

“不好!”

敵眾我寡,一旦被圍住必死無疑。

齊木額上冷汗直冒,他後退半步,迅速轉身想要原路返回,轉過身,身體卻在一瞬間僵硬。

一股刺骨寒氣從腳底升起瞬間傳遍全身上下,繃緊的腦弦嘭地一聲,斷了。然後他張張嘴,艱難地出聲。

“……尊上。”

眼前的人熟悉無比,超然於世的無上仙姿,仙風道骨,卻有種睥睨九霄的威勢,浩瀚無邊,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從骨子裏都是冷的。

“你可知罪?”

眾修從各個方向趕來的紛亂聲音漸漸沉寂,再沒一人冒出頭來,偌大的空地,寒風刺骨,無比壓抑。

齊木嗓音幹澀,垂下頭:“我知罪。”

“自廢修為,滾出魔域,三百年不準踏足五域一步,本尊留你一條活路。”淵落冷聲道。

換做是另外的人說這話,哪怕爭一口氣自爆兩敗俱傷,齊木也絕不會聽從。丹田破碎一路挺過來,這身修為來得有多不易,沒了又多可惜他都無暇細想,幾次助他破關的都是尊上,還給他又何妨。

捏訣,手顫抖得厲害,想自斷筋脈速度不夠快,碎裂的靈璧又迅速愈合,怎麼也下不去手。

齊木鼻尖酸澀,驀然抬起頭,靜靜地看著他:“秦休他……就算我無恥地裝傻充愣,明知道我沒良心,還是對我很好。淵落你就沒有心啊,就因為我是魔族,你就不在乎了嗎?”

“看來你根本不清楚自己錯在哪。你罪孽滔天,大道不容,竟還執迷不悟!”

隱於袖中的手指微曲了下,淵落麵不改色,周身氣勢冰寒刺骨。壓得齊木頭痛欲裂。

“你殺了聖姚,罪大惡極。”

齊木驀然一怔,一股難言的情緒侵占整片識海,他屏住呼吸,喃喃道:“……我沒有。”

“還敢說謊!”聲如震雷,伴著閃電劈下,卻偏了三寸,沒落到齊木身上。

轟隆一聲,地麵開裂。

齊木徹底白了臉色,呼吸不穩,麵容幾乎扭曲。

“我說我沒有!”

齊木渾身染遍聖姚的仙血,哪怕過了多日,一絲絲仙道氣息並未完全褪去,這說法似乎沒幾分說服力。

可聖姚沒死啊!最後改變主意抬臂替她擋住了致命一擊,還遭了反噬,手臂廢了到現在還沒愈合,根本是自找的!

明知道聖姚活著就會和尊上成親,明明下定決心要不留活口,但那番話令他動搖了,無論是真是假,殺了她也許會傷到淵落,不殺卻像是親手把淵落給了另外的人,他為此痛不欲生至今,難道隻是白費力氣,聖姚最後還是死了?

“我一開始是想殺她,是沒想讓她活著回去,但最後還是留了她一口氣,她想策反我與你為敵,要我轉回去為她療傷,這不可能!”齊木雙目血紅,眉心魔紋鮮亮。

“她死了,臨死前僅與你一戰。”淵落冷聲道,“就算仙族有罪,也輪不到魔族來殺!”

齊木嘴唇顫抖,眼睛微微睜大,毫無神采:“你不信我。”

神輝如虹,拂過他的身體,周身仙血氣息更濃,下方綠草搖曳生長。

淵落道:“沒有什麼事魔族做不出來,莫非你也想像你的娘親那樣,取走她的血,假裝仙族,便以為能瞞天過海,糊弄本尊?”

齊木渾身僵硬,他直接扯開外袍將之粉碎成灰,隻穿著裏衣走了過去:“哈……原來你不隻是不信我,你是這樣想我的?我的娘親,你知道她是怎麼對我的麼,在你眼裏我跟那些瘋子魔族沒什麼兩樣,是不是我做任何天理不容的事就是理所當然!”

淵落微微皺眉,知道他硬撐著穩步走到麵前停下,沒有說話。

“是啊,就是我殺的!我居心不良,聖姚仙子一點錯都沒有,全是我在抹黑她,全都隻是為了要殺她而找的借口而已!”齊木麵容扭曲,眼裏血淚滾動,一把抓住淵落的衣襟,狠狠扯住:“我卑鄙無恥什麼都做得出來,魔族就是這樣陰險狡詐,我就是魔族!你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