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其實不啻一種撕心裂肺的痛,是自己對生命的浪費,是自己對自身的否定。這些塊壘於胸中,實在無益,現在我已經將這些故事當做一個他者的經曆來看待了。現在想得很開,我沒結過婚,也沒有戀過愛,隻是在路邊遇到了一個可憐的孩子,帶她回了家,心甘情願做起了單親父親,與她相依為命。這算得上一種善意的自欺吧。人生百年,看似長,其實短,不要讓這些不快鬱積於胸,珍惜當下每一分鍾,窮盡此世可能的事功來彌補這些缺憾吧。
一切浮華過後,我隻感到極度的寂寥與落寞,人生本當如此,生死不過轉念事。但這不是生活的全部意義,生活的旨趣在於,我們要從中尋找到所謂的意義與激情,尋找所謂的存在的理由和根本,這實在是莫大的荒謬。但這種極致的荒漠,正是人的生存之境。“認識你自己”,盡管數千年前的神諭早已昭示芸芸眾生這個命題的重要性,但人要正確認識自己又是何其困難,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過得渾渾噩噩,從不知道自己活著是為了什麼。
在這個世界上,很多很多的人在沒有問一聲“我是誰”的時候,居然就開始當上了爸爸媽媽,居然就成了孩子的父親母親。或許在舊有的宗法體係之下,這還不是什麼大問題。但當今天這一切都分崩離析,傳統的“溫良恭儉讓”集體失聲的時候,從中傾巢而出的卻隻能是醃臢與獸性了。
我不會像通常的父母那樣望子成龍、望女成鳳,這倒不是因為我重病纏身又一個人帶著你,就算身體健康、家庭和睦,我也隻希望你首先做好一個真正的人,然後再有其他。人生中有諸多的必修課,一定要上,而且要好好上,就算你今天可以逃課,明天一定要補回來,而且還債的形式會非常慘烈。
爸爸因為有你而驕傲,爸爸因為有你而自豪,你現在是爸爸生活的重要部分。沒有你,爸爸或許早就不在這個世上,沒有你,爸爸恢複得不會這麼快,沒有你,一切都會不一樣的……
就算你十八歲生日的當天,我轟然倒下,續而化為灰燼,我也心甘情願。我不是為你而活,但我要為你而活著。我也不想長壽,也不追求富有,隻希望伴你到成年。或許連這都是奢望,如果不能的話,我願意用我的前世來生來作交換,如若還不能,我將金剛怒目,扼住厄運的咽喉,讓他在我的手中顫抖,自己做自己命運的主宰,即便之後萬劫不複,我也知足了。我死後,如有可能,遺體盡可能捐獻給需要幫助的人們。如果病變的器官一無所用,甚至還會有害,就拿去喂狗吧。千萬不要以任何可見的形式存留下來,懷念我最好的方式就是好好愛自己。父親早就與你心心相印,血脈相連,身心早就一體,父親將永遠與你同在。
自己的路還是要自己去走,爸爸隻能給你一些基本的條件與環境而已,有可能連做到這點都有困難。父親不才,隻想通過付出自己的全部身心,努力再活上十六七年,那時我不過四十四五歲,看著你成長,看著你成年,盡我的所有與所能,讓你擁有:
健康、快樂的童年
夢想、激情的少年
幸福、自由的成年
……
有愛,就會有一切
……
讓我們一起感悟人生百態
讓我們一起感恩生活
讓我們一起感謝上蒼
也感謝那些一直以來關心我們、愛護我們的善良的人們吧……
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