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的,冰天雪地,卻有一支大隊人馬向山上進發。因為事關重大,除了縣裏的二把手宮和平以外,還有公安局的,公社的民兵,再加上五星大隊派出的十多個壯小夥子,浩浩蕩蕩,一共將近三十人。
坐了一陣馬爬犁,剩下的一小半路程,爬犁也不通,隻能步行。這邊不像通往護林點,還有道路,大夥全都得在大雪殼子上跋涉。
山裏人還好些,就是那兩位日本友人比較慘,穿得是皮鞋,鞋裏的雪都灌滿了,拔涼拔涼的。
宮和平看不下去眼,於是張羅著換鞋。其實村裏人早有準備,帶了兩雙大靰鞡頭,不過當然要先叫兩個小日本吃點苦頭再說。這還是客氣的呢,因為他們倆的表現不錯,否則才不管你死活呢。
換上靰鞡,山田俊男連連鞠躬,心裏也納悶:還真暖和。
一直走到中午,這才找到原來的那個山洞。一來是周圍的環境變化不大,二來,山田俊男手裏竟然還有一張殘破的地圖,按圖索驥,比較準確。
“就是這個山洞了——”翻譯把宮本琦的話轉述了一遍,大夥就要進洞,忽然洞裏有了動靜,撲騰撲騰的,應該是走路的聲音。
“小心野獸!”田大康吆喝了一聲,民兵和公安立刻架起了槍,緊張地注視著洞口。冬天的時候,保不齊有野牲口在山洞裏麵背風。
“哈哈哈——”一陣怪叫聲響起,洞口出現一人,揮著胳膊,咧著大嘴,一陣傻笑。
“瘋爺爺,咋跑這來了——”田大康一眼就看出,正是長期存身於五星大隊的瘋老頭。
村民也七嘴八舌議論起來:“俺說這兩天咋沒瞧見瘋子呢,敢情躲到山洞來了。”
“這大冬天的,要是凍死咋整——”
因為前天剛下了一場雪,所以大夥一路走來,在地上並未發現足跡,想不到這瘋老頭還真是神出鬼沒啊。
笑聲忽然戛然而止,瘋老頭直愣愣地看著那兩個日本人,嘴角漸漸哆嗦起來,眼神也變得清明,絲毫看不出是一個精神有疾病的人。
“山田君——宮本君——真的是你們——”瘋老頭嘴裏先用中國話叨咕著,然後又轉成日語,哇啦哇啦著朝山田俊男撲去。
“你是——你是山本君——”山田俊男也終於認出眼前這位曾經的隊友,緊緊的跟瘋老頭擁抱在一起。
這下大夥全都吃驚不小,尤其是五星大隊的人,更是想不到:這個人是了好幾十年的瘋老頭,竟然會是日本人!
田大康倒是很快就想通了:這個瘋爺爺平時看著就有些古怪,原來如此,隻怕我們以前進洞那幾次,他也都知道。幸好裏麵的好東西都沒倒騰走,否則被他一揭發,倒成了罪犯。
“主任,你說他算不算潛伏下來的特務,是否立即逮捕,請指示?”一名公安低聲在宮和平耳邊問道。
宮和平也感覺這件事頗為紮手,這個山本裝瘋賣傻,一直隱瞞至今,要是換做平時,確實應該抓獲;隻是現在還有兩名日本人,而且還是相識,需要考慮國際影響。
不過畢竟是縣領導,很快就有了主張:“先監視,等下山之後,立即把這件事向上級彙報。”
三個日本人嘟嚕了一陣子,瘋老頭這才走到田大康身前:“富貴,你和明明都是好娃子,這些年沒少照看俺,山本一郎謝謝你啦——”
說完,來了個九十度的鞠躬禮。看著他髒兮兮的麵孔,又聽著他滿口東北口音的話語,田大康怎麼也跟日本人對不上號。
經過了這個小插曲,大夥繼續準備進洞,山本一郎在前麵領路,大家打著手電筒,漸漸深入到山洞內部。
塵封了好幾年的大鐵門再次打開,放了一陣空氣,大夥繼續前進,最後,終於來到那個曾經的秘密軍事基地。
一看這裏的情形,槍支彈藥啥都有,宮和平立即意識到重要性,馬上宣布紀律:不許私自挪動任何東西,同時派人向上級彙報。
田大康還知道有更重要的,不過沒等他說,山本一郎就說道:“這裏還是研究細菌的基地,最好找一些生化專家來。”說完,轉頭看看田大康,眼裏露出愧疚之色。
這一瞬間,田大康啥都明白了:上一回在山洞遇險,肯定是瘋老頭搞鬼,不過並不是要置他們於死地,而是擔心山洞裏麵的病菌散播出去,看來,他還是一個有良知的人。
一聽說有病菌,宮和平腦門見汗了:這要是傳染上可就麻煩嘍。不過既然已經來了,也就隻能咬牙硬撐著。
“那邊還有一些沒來得及運走的黃金——”山本一郎領著大夥走到邊上的一間石室內,裏麵都是一個個木頭箱子,其中一個已經散開,裏麵是黃澄澄的金條,雖然經曆了幾十年,依舊成色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