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星凡不知什麼時候昏了過去,醒來時已在床上。他掙紮著坐起來,身上倒不怎麼疼痛,在麵前的銅鏡中,左右上下查看著自己腫脹的臉。隨著頭的擺動,還帶著微微的刺痛感,他呲著呀發出一聲“嗚!”的痛呼,正好讓進門的老爹武衝看見。
“星兒!?你醒了?快躺下。”
“星凡少爺?!”
先後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急急忙忙的過來,抓住武星空的身體,讓他重新坐在木床上,上下細細的查看起來。
“爹!藍姨!我沒事的,其實也不太疼,又不是第一次了。習慣了就好。”
那叫做藍姨的中年女人,滿臉橫豎的疤痕,卻麵帶慈祥和悲憫,灰白色的樸素村婦打扮,提起短衣的下擺擦擦眼淚,用手輕撫著武星空的臉道:
“傻孩子!你。。。”
話未說完,忍不住又流淚哽咽。
旁邊的武衝身材瘦肖結實,黑紅色的臉上布滿了滄桑的皺紋,但眉目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的清秀,見藍姨傷心,微歎口氣道:
“數年前我就說,習武者好勇鬥狠,平時要多忍讓,今日既然族選敗了,也就算了,你為何下來還要與那武墩爭鬥?爹的話你都忘了?”
對於這老父親的忍讓懦弱,武星凡一向有著抵觸情緒。尤其隨著年齡的增長,一個十五歲的大男孩,不管身體資質怎樣,一腔熱血總是沸騰的。
“我在場上打不過武墩,是我自己學藝不精,不過他每次總罵我是野種,我就是拚了命也要跟他死杠!他有種就打死我!”
武星凡麵色紫紅,稚氣未脫的臉上青筋直爆,藍姨怔怔的看著他年輕的臉,一時癡了,真像年輕時的姑爺啊。
忽然武衝“呯!”的一巴掌排拍在床邊小木桌上,打斷了藍姨的遐想,隻見武衝站起身來,來回走了幾步,壓下內心的激動說道:
“凡兒,為父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那個武墩是烏城郡裏武家的遠親,甚至和烈陽城武氏家族,都是本家親族。你要想在北蠻村習武甚至居住,武家人是絕對得罪不得的!那個武墩比你大了兩歲,你打不過他很正常,何必跟他一般見識?就不能忍讓他。。。。。”
“爹!你總是忍讓!忍到什麼時候?!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他既然比我大,又同樣是武家人,我就要處處忍讓他?難道隻是咱家窮嗎?我娘是誰?她在哪裏?我從來就沒見過她,她是怎麼去世的?!我不要讓人說有娘生沒娘教!!”
武星凡一段時間來的不滿,突然爆發了出來,臉上包紮過的傷口,隨著他的劇烈動作,又滲出了鮮血,瘦弱精幹的身軀挺得筆直,站在地上就像矛槍一樣咄咄逼人。
武衝顯然沒想到兒子這麼大火氣,被幾個問題逼的連連後退,撞倒了身後的木盆架。
一通叮當亂響,藍姨上前也七手八腳的將倒地的東西收拾起來,尷尬氣氛卻也衝淡了不少。
武星凡發泄了下,早熟的他也覺得對父親有些過分,想起老爹為了養育他,含辛茹苦的又當爹又當娘,雖然一直有藍姨幫襯著,但也是操心不少,如今四十多歲,就麵露早衰,也不禁於心不忍。
訕訕的近前賠禮道:
“爹,是孩兒不孝。隻是我心裏不忿被武墩欺負,忍不住才胡言亂語的,您別往心裏去。”
武衝呆立半晌,長歎一聲搖頭苦笑道:
“是啊,你今年開春就已滿了十五歲,在爹眼裏,本以為你永遠是孩子。可沒想到,你終於長大了。”
藍姨欣喜的連連點頭道:
“對對,星凡少爺真像老爺年輕時的樣子,我剛才都走神了呢。不過星凡啊,我家人丁少,又沒錢沒勢的,你爹也是為了長遠著想,咦?你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