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英國回來後,我就一直在含山市顏教授的私人心理診所裏幫忙,說是幫忙,實際上,自從我來了後,就幾乎接手了他診所的所有工作。
就在昨天,他帶著他的老婆,不知道跑到哪裏旅行去了,隻留下一封信,大致意思就是,在他回來之前,診所就交給我了。
私底下,我喜歡叫他顏老頭,他也確實是個糟老頭,不過我很喜歡他,無畏、睿智、幽默,還有一點老頑固。顏老頭算得上是我的半個老師,一直很關照我,在心理學的學習上,他給予了我極大的幫助。
在我接受顏老頭心理診所的第一天,也就是11月13號,我接待了唯一一位病人,她是一位中年老婦人,姓莫,自稱莫夫人,濃妝豔抹,有些嚇人。如果到了她這個年紀,我也變成這副模樣,我想我會瘋掉。
她是顏老頭的老病號了,隔三岔五的就會來一趟診所,真實情況是她沒什麼問題,她來主要是衝顏老頭的。我曾經對顏老頭打趣道:“這女人是看上他了。”
顏老頭聽後,直搖腦袋。
在接待室,我跟她麵對麵的坐著。
“有什麼可以幫助您?”我禮節性地問。
“顏教授呢?”她反問我,同時盯著我的工作牌。
“他今天不在,現在這裏由我負責。”
“你叫吳依依?”她開始打量我,我從她眼中能看到一絲對我的敵意。
我克製著,向她點點頭。
“你是顏教授什麼人?”她接著審問式的問。
“他的學生。”
她的臉開始變得難看起來,就好像我搶了她的相好,我心裏一陣好笑。
“這段時間顏教授他都不在,他帶著愛人去國外旅行了,您若要找他,得過段時間才行。”我補充地說道。我很想看到,當她聽到這個消息會是什麼反應。
結果是,她蹭的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瞪了我一眼,然後就離開了。
接手診所的第一天,除了這段插曲,並沒有其他什麼事情發生,平淡而無奇,這讓我有些小小的失望。
畢業回國後,我的計劃是開一家自己的心理谘詢診所,之所以在顏老頭這幫忙,也是為了學習經驗,以便於今後打理自己的診所。反正我對自己的生活要求不高,有穩定的收入(這個對我這個年輕的心理學博士來說應該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簡單的生活,如果遇到合適的人的話,就談個戀愛。我的那幫同學和朋友時常拿我戲言,說我修行了25年,成功將自己修行成了一個心理學博士,卻忘記了還可以去談戀愛這檔子事。
下午六點十分左右,我鎖了診所的門,回到五公裏外的寓所,我住的地方在18樓,是一個兩室一廳的套間,我租了半年,住在這裏的好處就是早上能享受到第一縷陽光,這是我對這裏最滿意的地方。
回到公寓後,我習慣性地先做了半小時的瑜伽,然後洗個澡,收拾了一下屋子。爾後我給自己煮了碗麵條,作為晚餐,吃完之後,便打開電視,準備看一會兒電視節目,期間接了一個電話,是程峰打來的,他是我在英國留學的學長,他念法學,而我主攻的是心理學,現在在上海工作,是名出色的律師,高大英俊,是個很有才華的人,在英國留學期間,程峰可是無數女生想要約會的對象。說實話,有那麼一會兒,我似乎也對他蠢蠢欲動,不過,就像我的同學們所說的那樣,我那時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修行上,”忘記了可以去談戀愛這檔子事。
程峰打電話來邀請我到上海去玩,我以診所太忙為由推脫了。我也確實走不開,顏老頭既然把他的診所交給我,我就不能撒手不管。我不能去,他就馬上表示會找機會到含山市來找我。
我隻能說:期待他的到來。
電視節目實在勾不起我的興致,不管是電視劇還是綜藝節目,在我看來,實在沒什麼格調。於是我便從書架拿起《王小波作品集》來讀,這本書是我上個星期在網上買的,我非常喜歡王小波的作品,喜歡他文字裏的那種灑脫與放蕩不羈的幽默,我相信,能有這種幽默的人,也一定是個浪漫的人,事實上,很多人都認為王小波是位浪漫的騎士。
當我放下書本,把注意力重新轉移到電視上來的時候,已經是晚間十點半,電視台正好在播報晚間新聞,我帶著不高的興致看著晚間新聞,其中有一個事故簡訊引起了我的注意,就在一個小時前發生的事情,簡訊的內容大致是這樣的:一架從韓國至含山市的波音客機,在降落期間,發生了驚魂一幕,飛機發動機突然失去了動力,持續了數十秒,所幸,最後飛機又恢複了動力,21點41分的時候,飛機有驚無險地降落在北京國際機場,沒有造成人員傷亡,隻有幾位乘客受了輕傷,目前導致發動機失去動力的原因還在進一步調查中。
在為這架飛機上的乘客感到慶幸的同時,我隱約還感到有些奇怪,這麼大的一則新聞,竟然隻有一個簡訊,而且隻有主播的口頭表述,沒有任何現場的報道或者攝影。帶著這樣的一絲疑惑,我進入了夢鄉。